葉空如今在玉洲上流圈層裏的名聲的確是很響，不過是好壞參半的那種響。

和當年那件事有關的人家，自然是對極為不喜甚至虎視眈眈。

即便是和那件事沒有關係，也有很多人為了明哲保而命令自家孩子不許和來往——如周頌和魏知與，就都收到了來自父母的命令，也是因此，他倆最近來咖啡店都得悄悄的。

不過除此之外，也有許泱和塗晚那種反而因此而更加鼓勵孩子多和葉空來往的家庭。

畢竟一座城市的豪門之間總是息息相關的，當某些人家況糟糕的時候，就總是會有另一撥人獲利。

如最近老是聚集在“一家報社”的二代們。

但溫家和他們都不一樣。

溫家是被葉空生生牽扯進來的。

作為一向萬事不沾的形首富，第一次被牽連到這種紛爭裏去，這件事顯然及到了溫家大家長的底線。

因此，葉空今天的到來，沒有得到溫家任何人的歡迎，就連管家也一臉嚴肅的接待他們。

“看來你這個大爺的麵子也不管用了。”

葉空一邊推著人一邊小聲說。

“畢竟我是大爺不是大家主。”溫璨淡淡的說，“何況我現在手裏已經沒有實權了。”

“請。”

管家在前方對他們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臉上掛著點公式化的笑容：“對了，今天家裏臨時來了個客人，希……”

他視線往葉空上晦的一掃，以客氣的語氣道：“希葉小姐能……給我們溫家一點麵子，不要和在秦家時一樣——過分活潑。”

葉空差點要被他的用詞逗笑。

“那如果我不給麵子呢？”隨口說。

管家：……

好在葉空也沒有繼續逗這個麵難看的可憐老人，推著溫璨走進門去。

第一眼看到的，是零零散散待在各個角落的眼的陌生的溫家人。

坐在沙發上最中心位置，被眾星拱月著的溫蓮甚至還對微微笑了笑，姿態溫和從容，葉空怎麽看怎麽覺得眼，卻又油然而生一反胃。

好幾秒後才意識到，這不就是無人時溫璨慣常的樣子嗎？隻是這人學來了皮卻學不來骨，整個都散發著強裝出來的油膩味道。

葉空看得眼睛痛，視線循著樓上傳來的腳步聲一轉，便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溫老爺子。

那位老人家還是那般神矍鑠。

雖然一隻手拄著拐杖，臉上也滿是皺紋，可無論是他梳得整整齊齊的銀發，還是眼中四的神采，都無不展現出他異於尋常老人的迫。

隻是這一次，葉空的視線卻僅僅在他上掃過，便被另一個人吸引了。

是秦見白。

而且還是戴著麵的秦見白。

他攙扶著老人的左胳膊，正笑說著什麽從樓上走下來。

途中往下一，看到葉空後他還明顯頓了頓腳步，直至來到他們麵前，才笑著道：“就是聽說你今天也來，所以我才特意戴上麵的，怎麽樣？沒有違反你的規則吧？”

葉空：……

“葉小姐來了。”

老人平淡的嗓音響起，葉空才移開視線。

溫老爺子態度尋常的招呼了一聲，卻隻是淡淡看了溫璨一眼，抬了抬頭示意了一下：“座吧，你們這來的時間也是巧的，剛好到飯點，早一分鍾都沒有。”

老人明顯冷淡，跟在他後的人卻反倒熱起來。

“阿璨回來了？”

這一聲出口，葉空才注意到原來溫榮也在。

他的打扮越發的講究了，哪怕在家裏，在家宴上，也從頭到腳都一塵不染，頭發上還抹了油，衝著溫璨笑得燦爛，仿佛要把思念填滿每一皺紋似的用力。

“聽說你最近喜歡上了甜點？我今天特意請了個大師來做甜點，你待會兒嚐嚐合不合你的胃口，要是合你的胃口的話，你也好多回家幾次。”

他無比自然地走過來，想要取代葉空的位置，同時還低聲音對溫璨道：“別跟你爺爺置氣，待會兒當著大家的麵和他老人家道個歉再搬回家裏來，他會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

說著他還用手拍了拍溫璨的肩膀，好似一個心照不宣的暗示。

可接下來他要握上椅把手的作，卻被一不的葉空給妨礙了。

溫榮特意轉頭看了葉空一眼。

葉空回以直接的對視，還偏了下頭，眼神好似在問“什麽意思？”

溫榮：……

“還站那兒幹什麽？過來吃飯了！”

那邊餐廳裏傳來老人一聲嚴厲的嗬斥。

逗留在客廳裏的溫家人紛紛起趕了過去，在這趕忙的人群中，腳步最從容緩慢，卻反而能看出地位。

溫蓮還慢慢踱步到了葉空他們邊，也輕聲勸說道：“大哥，大伯說得對，你還是跟爺爺道個歉吧，你幾天不見人，真的把他氣到了，還吃了一次藥。”

“是嗎？那你們這些好兒子好孫子，沒有好好安他嗎？”溫璨麵無表道，“這麽不孝，怎麽還敢住在這莊園裏，你們應該跟我一樣搬出去才對。”

溫榮溫蓮：……

葉空：……

溫榮打消了要來推他的念頭，隻搖了搖頭，歎息一聲便走了。

溫蓮也苦笑了一下，跟著加快了腳步，看起來都是一副為溫璨到無奈的樣子，腳步卻邁得十分瀟灑。

“你們家人可真有意思。”葉空道，“比唱戲還好看。”

“到底是好看還是好聽？”溫璨道，“你前幾天還說這種戲碼很難看呢。”

“和自己有關的難看，和自己無關的當然就有趣了。”

葉空這樣說著，推著他走進了餐廳。

一眼又對上了麵後的眼睛，作為客人，他就坐在溫老爺子的下首位，但麵前隻擺了一杯水，看起來並不打算用餐。

葉空眼神微，又收回來，看了眼別的位置。

今天的餐廳和上次來時所見的樣子大不相同。

多了兩張長條餐桌，旁支的大約都坐在另外兩張桌上，老爺子所在的主桌上，還是隻有那幾個人。

可溫璨的位置被秦見白頂了，而秦見白對麵，是溫榮，溫榮下麵，是溫蓮。

溫璨和葉空想座的話，隻能去秦見白旁邊——可那裏甚至沒有擺上一張椅子。

顯而易見的給下馬威。

葉空眼皮一垂，看向前的人，語氣平靜：“坐哪兒？”

溫璨語氣比更平靜：“隨你。”

葉空：“好。”

推著椅徑直走向秦見白，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讓開。”

“葉小姐。”老爺子頭也不抬的出聲，“這裏是我們溫家，不是秦家。”

“誒誒沒關係的，反正我又不吃飯。”

秦見白第一個站起來，笑著勸道：“來，葉小姐請坐。”

他起時是一個側的姿勢，璀璨燈過眼睛的兩個孔落到他的眼瞳裏，看不清眼型，卻能看見眼中彌漫的笑意。

這個對視一直貫穿他整個讓位的過程，猶如慢鏡頭一般在葉空的知裏放大。

居高臨下，麵無表，握在椅上的手卻一點點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