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

溫璨被推進電梯，去二樓他爺爺的書房裏見急趕來的家族律師。

葉空就在屋外散步。

廊下燈明亮，足以照亮打掃幹淨的地板和草坪。

繞著房子轉了足足一圈後，突然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停下了。

窗戶裏是一間裝潢高雅的會客廳，這會兒秦見白正和溫蓮對坐著不知道在談些什麽，還有一些其他的旁係子弟作陪。

葉空站在窗邊，視線在裏麵隨意掃了掃，最後落在了秦見白上。

男人正笑著低頭端茶。

燈落在他短發上，如流水般淌到發梢。

葉空不由自主走近半步，一眨不眨地看清了他端起杯子時的作。

拇指和食指在杯口下方，以拎的方式將杯子端了起來，然後另一隻手再接上去，扶在杯上，停頓幾秒後，食指在上麵無比愜意地輕敲了兩下。

燈映照著那個肆意的影，再投到漆黑的，不由自主起來的眼瞳裏。

葉空無聲地又上前了一步。

正當此時，後傳來了中年男人平靜沉穩的嗓音：“葉小姐在看什麽？”

·

葉空轉。

眼前站著麵無表拄著手杖的溫榮。

他循著葉空方才所看的方向掃了一眼，淡淡道：“在看溫蓮？還是秦爺？在我父親把溫璨的一切都收回後，你後悔了？覺得別人也不錯？”

“……”葉空上下打量他一眼，說，“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小溫先生怎麽自己先腦補了這麽多？平常沒看言小說或者漫畫吧？”

“……”溫榮倒不生氣，靜靜瞥了一眼，“早在別的地方領教過葉小姐的牙尖利，但你實在不必對我如此有敵意，無論老爺子要怎麽對待阿璨，阿璨都始終是我唯一的兒子，你們若真鐵了心要在一起，我也隻能認了你這個兒媳。”

葉空挑了挑眉：“那，小溫先生是為了對我示好才來找我的？”

“我隻是想來問你，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和我兒子在一起。”他看向室的溫蓮，目似有些晦暗，“你我都知道，阿璨的已經沒救了，他將一輩子坐在椅上生存——你真的做好了要陪伴他一生的準備嗎？如果你先答應了他，讓他完全信任你，甚至為了你離開溫家也在所不惜，可你之後卻反悔，卻要背叛他傷害他的話……”

他緩緩轉過來，深深的眼窩裏，一雙上了年紀的眼瞳竟真的迸發出狼一般的兇。

“我溫榮，賭上整個溫家，都絕不會放過你。”

葉空突然沉默了。

盯著麵前的人看了很久，不由自主地緩緩皺起眉來。

“葉小姐這是什麽意思？”溫榮一點點手杖，徹底沉下來的臉居然和溫老爺子有幾分相似之，“你是現在就已經後悔了？”

“小溫先生，”葉空突然道，“你能跟我講講，溫璨以前，是什麽樣的人嗎？”

中年人猛地一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在他狐疑的注視中，葉空隨口說：“你知道，他現在格沉穩但鬱，說話也不多，可據我的了解和聽說，他以前好像是個和現在完全相反的人，但我又不敢問他，怕讓他難過，所以……”

抬眸看向溫榮：“小溫先生能跟我講講嗎？你兒子以前，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

夜漸漸深了。

溫璨由管家推出來，老爺子則留在書房和律師談事。

而一直和溫蓮暢聊的秦見白見狀也起告辭。

“沒想到溫蓮爺也擅長下圍棋，下回再見，我倆一定得好好殺一回。”

兩人前後走著，走在前麵的秦見白正好和從電梯裏被推出來的溫璨迎麵。

他立刻揚起笑臉，即使被麵擋著，也依舊能覺到的那種笑。

“溫爺要走了？不在溫家留宿嗎？”

溫璨淡淡掃他一眼又收回，沒有半點要搭理的意思。

秦見白也不介意，倒是溫蓮立刻道歉：“我大哥最近心不太好，你見諒。”

秦見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我怎麽會在意，勉強也算一起長大的。”

不知不覺間，溫璨就走到了前麵。

幾人一路出了大廳，在廊簷下的階梯上，管家稍微停了停，示意傭人來幫忙，被秦見白看到了，他立刻加快腳步走上前去。

同一時間，在門外草坪上站著發呆的葉空也轉過頭來。

室室外的燈界之中，看到戴麵的男人從房子裏疾步走出來，一手阻止了傭人的腳步，另一隻手握住了溫璨的椅扶手。

他口中喊著“我來”，同時微微彎腰，和管家同時使力，將溫璨的椅抬了起來。

葉空瞳孔霎時，剛轉過來的也僵了一秒。

而就在這短短幾秒間，自告勇的“秦見白”單手沒能托住沉重的椅，想要加上另一隻手穩住的時候卻又因為慣腳下一個趔趄，扶手從他手上震了出去，另一邊的老管家自然也無法獨自穩住震墜落的椅。

——椅向前猛地歪倒。

溫璨被摔到地上，而椅砸中了他的背。

——

大門前就像突然進了真空地帶一般，整個沉寂下來，連遙遠的蟲鳴也無法傳遞到這裏。

好幾個人都失去了控製表的能力。

而轉角正要走過來的溫榮瞳孔一，猛地自嚨裏發出了嘶啞而痛恨的咆哮：“你們在幹什麽？！！！”

他甩開手杖疾衝過來，一邊把倒在地上一不的溫璨扶起來，一邊臉通紅地轉頭掃過眾人：“還不快把大爺扶起來！看什麽看？眼睛不想要了？還是你們的也斷了彈不得？那我就幫你砍了怎麽樣？！！！”

老管家和傭人這時才急忙上前，瑟瑟發抖地幫忙。

等到終於七手八腳把溫璨扶上椅，他們沒一個人敢來看這對父子的表。

闖了大禍的秦見白這才訕訕道歉：“對不起啊溫先生，我……”

“閉！”溫榮倏然回頭，目眥裂地死死盯著他，“秦爺，你是客人，我今天不跟你過多計較，但還請你以後做好事也都量力而行！我們溫家不像你們秦家！從來不缺幹活的傭人！！！”

秦見白：……

大約也很被外人如此厲聲疾的訓斥，秦見白也沉默下來。

溫蓮見狀便上前溫聲勸導：“大伯，秦爺也是好心，你……”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