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來時並未提前通傳，所以門口正打盹的丫鬟並未發現負手走進來的男人。

視線掠過院子，園中的丫鬟嬤嬤的可憐。

這些人各個神懶怠，或躲在屋簷下小聲閑聊；或兩耳不聞窗外事地打著盹。

如此放鬆懶散的景象並不像其他房裏的下人那般謹慎小心。

下人們尚且如此，可見主子又哪般的懶惰糊塗。

雖是陛下賜婚，依然抵擋不住心裏的厭惡，他清咳了一聲，門口及角落裏懶的丫鬟嬤嬤頓時一激靈。

待他們循聲去，但見氣度高華的男子一墨鎏金錦袍，負手站在簷下。

好看極了的眉眼間站著如寒霜般的冷意，驚得所有人一哆嗦，紛紛慌忙跪地請安。

所有人嚇得不敢出聲，空氣頓時變得凝結，平時渾不在意的呼吸此刻也像是間別了一把刀子，大氣都不敢一下。

上瑾朝著門口的丫鬟問道：“你家主子呢？”

聽著他如山泉跌落而泛著清冷之意的語氣，丫鬟忙不迭地回：“王妃剛用了藥，正在休息......”

上瑾蹙眉，這才記起他這位王妃也不大好。

他未再理會跪著的一眾下人，舉步進了屋。

丫鬟看他進屋，子支起要說什麽，但想起男子發沉的臉，終沒敢開口。

又跪了回去。

屋倒是清清爽爽，不似外麵那般悶熱。

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淺香。

似酒似茶。

總歸和想象中兒家閨閣中的氛圍並不太相同。

一張紅木貴妃榻上，躺著一姿曼妙的子。

子上蓋著薄紗，墨的擺似流雲般托在榻前。

在外麵的半截胳膊似羊脂，似玉生香。

如潑墨般的烏鋪散在肩頭前，一張小臉半遮在輕紗下，讓人看不清真容。

而子懷裏，正趴著一隻發漆黑的貓兒。

那貓正用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著闖進來的男人，耳朵立起，十分警惕。

隨後“喵嗚”一聲，從人懷裏跳了出去，一溜煙不見了影。

它一跑，榻上的人幽幽睜開了眼。

尚帶著朦朧的眼朝著門口看去，就見一男子一墨錦袍，長玉立的逆而站。

男人清絕的容氤氳在如白玉的暈裏。

眸微微怔了一下，眼裏淺淺閃過一驚訝，隨即翻下了榻，朝著來人福道：“妾給王爺請安。”

子的聲音清好聽，又帶著一剛睡醒的懶意，聽在耳中讓人如飲陳釀，耳十分聽。

二人雖未房，但是親那天是見過麵的。

子剛嫁過來時也不過十七歲。

兩年不見，生得越發令人驚豔。

冰藏玉骨，傾國。柳眉積翠黛，眼含星辰。月樣容儀俏，天然格清。

上瑾雖不是重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有著令人心驚的。

尤其是那雙好看的眼，似邪似正，似暖似涼，一時讓人看不。

一黛，更襯得勝雪，無端讓人覺得矜貴、冷豔。

“起來吧。”

上瑾很快恢複起初的冷清，負手走了過去，嗓音淡淡：“今後不用行此大禮。”

他掀袍坐在一邊的圈椅上，儒雅的作中又帶著曆經戰場的灑。

他緩緩抬眼，就對上子那雙看似清澈實則深不見底的雙眸，他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緩緩蹙眉，率先開口道：“想來你也聽說了本王從外帶回來一名子......”

他刻意將說話的聲音放低緩了些許。

因為他記起臨過來時蘇清月說的話，段司音雖是王族出，可自在民間長大，也是婚半年前才回的京都。

想來子多會膽小懦弱，為了能夠順利將後麵的話說出來而不讓哭鬧，所以他盡量著緒。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子聽了他的話後，並未有多的神，角甚至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那雙彎彎似月的眼正靜靜等著他將話說完。

上瑾心裏莫名閃過一愧疚之。

這愧疚和不適來的猝不及防，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若不是嫁給他，這樣姿的子在任何家族裏都應是備夫君寵的存在。

可終歸嫁給了一個不的人，還苦等了他兩年時間。

這兩年對別人來說彈指一揮間，可對一個剛嫁進王府就獨守空房的人來說有多難熬，他不是不知。

可眼下便是無法躲避的現實。

這是他的宿命，也是的宿命。

相比於蘇清月，是多麽微不足道的存在。

那可是他苦找了三年才找到的人啊......

若不是兩年前新帝親政急需樹立威信，若不是他沒有及早的找到當年曾在雪中救他一命的子，他也不會娶。

可事到如今，隻有將一負到底了......

“名蘇清月，曾在我病重時救我於危難。如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

他抬眼看向，“所以，我此生必不負。”

不負，便隻能負這位原配妻子了。

段司音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角緩緩勾出一笑來。

可那笑莫名讓人嚐出一釋然。

“所以王爺想要怎麽做？休妻麽？”

對上那雙如清泉般的眼，上瑾心裏閃過一異樣，總覺得這般好像反倒如了的意。

又覺得表現的太過平靜，一時不準到底作何想。

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放心不下。

畢竟不似其他大家閨秀那般自小被管教約束。

從小生於商賈之家，保不齊會將民間一些醃臢的手段帶進王府裏。

為了蘇清月著想，這點他不得不防著。

他強下心底裏再次蔓延出來的厭惡，算是安道：“你放心，本王絕不會休了你。這王府裏，你還是王妃，沒人得了你的位置。隻要你今後安安分分，本王自會給你周全。”

上瑾淡淡審視著似玉的臉，不放過臉上任何一表。

那雙幽深的眼又帶著毋庸置疑的震懾，讓人無從抗拒。

子如畫的黛眉微微擰了一下，出類似失落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