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孟千姿一言不發，開始懷疑自己這條路是不是走錯了。

太子的態度擺明了不願小雍王管父親的事，他二人一母同胞，深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小雍王目前還在幫，可他能一直違背太子之意，堅持幫嗎？

蕭久屹也沒心說話。

他察覺到經剛才一事，他與太子皇兄之間有了一看不見的裂痕。

這種覺很微妙，但他知道自己的覺不會錯。

若孟崢是被何家誣陷，太子皇兄絕不會因擔心他查出孟崢冤惹父皇不快，能打擊到何家是太子皇兄最樂意看見的事。

孟崢獄後，太子皇兄還曾惋惜道：“如此良將可惜了。”

彼時，皇兄還在擔憂孟崢倒下，大乾再無能抵擋北金的猛將，今日怎會是這般態度？

莫非……

那個一直不敢深想的念頭再次冒了出來。

蕭久屹按住跳得厲害的心口，莫非孟崢是太子皇兄的陷害？

可他為何要這樣做？

旋即便自我否定，不會的，太子皇兄沒有陷害孟崢的機和理由，是他想多了。

如此一想，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也有心跟孟千姿說話了。

見麵沉重，不由得發笑，“在想什麽？”

孟千姿猛然回神，搖了搖頭，“沒有。”

蕭久屹卻像是看了的心思，“擔心本王食言？”

孟千姿訝異地看向他，他能不能不要如此察人心？怪瘮人的。

咬著沉默了片刻，決定不瞞自己的心思。

苦地笑了笑，“臣的心思瞞不過殿下，倒不是懷疑殿下的人品，您若顧忌到太子殿下的想法也是人之常……”

“人之常……”

蕭久屹微微斂目，輕聲重複了一句，再抬起眼來時驀地換了話題，“太後給你看了什麽？”

孟千姿腦子轉得飛快才能跟上他的節奏，還是慢了一拍。

出那張紙遞給他。

神驀地凝重起來，“臣仔細看過了，這確實是我父親親筆所書。”

蕭久屹垂眸掃過，眸瞬間變得鋒利。

竟有人私自販賣鐵給北金！

好膽！

蕭久屹著那張紙，渾控製不住地釋放寒意。

他與太子皇兄同何家怎麽鬥都好，雙方都斷不會做出向北金自送頭顱的愚蠢事來，雙方爭的是這大好江山，而不是殘缺的戰敗之國。

看來……還有第三方在背地裏搞事。

此人能搞到大批鐵，還沒讓人察覺，若不是被孟崢的人誤打誤撞逮住，誰也不會知道此事。

著實不簡單！

這張紙太後又是如何得來的？

孟家軍裏有太後一黨的人，且是個能接近孟崢的人。

那老婦把這麽重要的東西給這丫頭，打的是讓他去查的算盤吧！

“嗬……”蕭久屹冷笑出聲，不得不承認這次太後的謀得逞了。

他既然知道了此事，便沒有不查的道理！

將紙張小心疊好揣袖籠，掃了孟千姿一眼，“這是重要證據，本王收下了。”

孟千姿點了點頭。

思索著緩緩說道：“殿下，那個和永善的冶鐵商，是否與販賣鐵有關？”

蕭久屹輕哼一聲，“本王若不問你，你是不打算說太後給你的東西了？”

孟千姿急忙搖頭。

“並不會，隻是一件事趕著一件事，臣一時忘記了。”

說著略略委屈地撇下角，還不是您整日裏不是生氣就是在生氣，找機會跟您說，您也不理不睬，這會兒反倒怪了？

蕭久屹輕飄飄地掃了一眼，算是讓過關了。

微微頷首道：“之前本王隻覺得和永善的案子有異，恐與劣質兵一事有關，是以多關注了一些，如此看來，他應該是與鐵一事有關，有人想要滅口。”

“沒錯，臣也是這麽想的，不過臣想不通，要滅口直接殺了他就是，何必拐彎抹角陷害他殺人？”

孟千姿終於能把疑問出來，小雍王腦子好使，說不定能想到想不到的點。

蕭久屹卻搖了搖頭，哂笑一聲，“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問誰？”

“和永善！”

孟千姿一陣無語。

今日是誰說他的手沒那麽長，不到刑部去的？

這會兒又能問了？

忽聽男人語氣涼涼地問道：

“你可知你那青梅竹馬的新科狀元領了什麽職？”

孟千姿：“……”

你那青梅竹馬？

要不要這麽膈應人？

說跟裴硯辭不行不行？

板著小臉搖頭，“不知。”

蕭久屹指尖輕輕敲擊在車輿壁上，緩緩道：

“裴硯辭手段不凡，不知他何德何能讓刑部尚書親自跟聖上要人，說他的才華不應埋沒在翰林院，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不如讓他親自帶著悉刑部事務，好好培養。”

孟千姿垂眸不語。

前世裴硯辭娶的是刑部侍郎之，莫非這一世也繞不開這段緣分，先就了刑部侍郎的眼，將他引薦給了刑部尚書？

一個刑部侍郎之，一個郡主，嗬嗬，他倒了香餑餑。

突然反應過來，無緣無故的，小雍王提他做什麽？

蕭久屹目幽幽地盯著道：“本王的手不到刑部，但你可以。”

孟千姿直覺這人要給挖坑，頓時渾汗都豎了起來。

果然，便聽男人說道：

“和永善不是什麽重犯要犯，你讓裴硯辭疏通一下，去刑部大牢見和永善！”

孟千姿倒吸一口涼氣。

斷然拒絕道：“殿下恐怕是誤會了，臣雖時與裴硯辭相識，但相時間很，臣跟他的關係沒這麽……好。”

“是嗎？”

蕭久屹看向的目越發深沉，像是在分辨是否在說謊。

孟千姿坦然回視。

才不信小雍王要見區區一個和永善都沒有辦法。

讓去求裴硯辭？

啊呸！

“真不走裴大人這條路？”蕭久屹再次問道。

孟千姿果斷搖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那人……我很是不喜，希殿下往後不要再讓臣跟他打道。”

察覺到發自心的厭惡，蕭久屹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角。

淡淡“嗯”了一聲。

馬車正好在雍王府門前停下。

蕭久屹先下馬車，等著孟千姿下來。

突然低聲問了句，“傷口好了些沒有？要不要……換藥？”

孟千姿忙道：“多謝殿下關心，這兩日都是綠婉幫臣換藥。”

蕭久屹放下心來，叮囑了一句，“有什麽不適說一聲，不要扛。”

孟千姿突然想起一事，走在他側小聲問道：

“香雲嬤嬤說殿下府裏的丫鬟都是太後親自挑的人，綠婉……也是嗎？”

不問明白都不放心，生怕睡覺時說了什麽重要的夢話被綠婉等人聽了去，傳給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