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水樓二樓雅間，蕭綰麵沉沉地坐下。

對麵是與好的小姐妹，長平侯府家的嫡出二小姐黃新月。

大乾民風尚算開化，因此未出閣的子也可以自由出街，與友人逛街小聚都是尋常事。

今日蕭綰心不好，便臨時起意，約黃新月出來說說己話。

還未及笄，那張帶著稚氣的臉蛋上微微上揚的明眸靈得仿佛會說話。

詫異地看向蕭綰，“阿綰，那子是誰？”

蕭綰原不想暴心思，卻著實沒有忍住，不屑地“哼”了一聲，“一個妄想攀龍附的下賤胚子罷了。”

黃新月從未見過如此刻薄的模樣，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

不讚同地細聲細氣道：“阿綰，既是上不得臺麵的人，你又何必在意，往後可別這樣說了，沒得讓旁人說道你……”

蕭綰不耐煩地打斷，“你知道什麽，豈止是上不得臺麵，簡直、簡直是厚無恥！”

想起昨日阿兄告訴的那些話，恨不得當場揭穿孟千姿罪臣之的份。

可不會如此便宜，要孟千姿一點退路沒有，就連小雍王也不能保住！

什麽將門虎，注定了就是低賤的命！

黃新月見氣得不輕，心下詫異，可的教養不允許多，當下也沒追問，好聲好氣地哄著蕭綰。

“快別生氣了，跟我說說你的狀元郎吧。”

提起裴硯辭，蕭綰臉蛋上驀地飛起一抹紅霞，立刻拋開孟千姿，地輕打了黃新月一下。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你可不要胡說啊。”

但不知自己此刻滿麵春，已經出賣了的心意。

黃新月抬起手肘撐著下，目癡癡地著蕭綰，卻像是過看到別的人。

呢喃道：“這就是心悅一個人的樣子嗎？”

也有心悅之人，很早很早以前，早到都記不得是從哪一日開始的。

那個如謫仙般俊的年走在雪地裏，漫天雪花縈繞在他周，更襯得他不像凡人，仿佛下一刻就要踏雲而去。

那一刻書中描寫的“皎如玉樹臨風前”便在腦中有了形象。

年也了的心，再無人能代替。

可曾無意中聽到父親跟母親提起他時，非但沒有讚譽之言，言語之間更是恨不得他早日被頑疾帶走……

便知道，的這份心意永遠都隻能深埋於心底，不能給任何人知曉。

有時也會想，如果不是長平侯家的兒多好啊……

起碼還能替自己爭取一下，就像剛才那個跟在他旁的子，哪怕會被人說……下賤。

想起自己下月就要及笄，隨後與何府三公子的親事便會提上日程，眼中的芒瞬息便黯然下來。

正自神傷之時，卻聽蕭綰道：

“月兒，我記得下月初三便是你及笄的日子，我想跟你討個帖子。”

黃新月被拉回神，不及多想便道：“說什麽討不討的，你是想請相好的姐妹來嗎？”

蕭綰腦海中閃過孟千姿的臉，卻是笑得自然。

“正是，我那姐妹才回京不久，認識的人不多，我想帶來見見世麵，興許能結些誌趣相投的小姐妹。”

黃新月不疑有他，爽快地應承下來。

蕭綰謝過後，心中冷笑。

昨日阿兄跟說，父親暗示裴硯辭有招他為婿之意，裴硯辭竟明確表示他有了心上人，婉拒了父親。

蕭綰的兄長原是擔心對這樁婚事上了心，讓暫時不要多想。

卻不曾真正了解他這個妹子。

可以挑別人，可以拒絕任何人，卻由不得別人拒絕。

蕭大公子如此一說，蕭綰對裴硯辭原本隻有兩分的心意便生生變了十分。

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蕭綰越是要弄到手裏！

他裴硯辭不是有心上人嗎？

倒想看看，待他那個心上人淪為教坊司的子後，他又該如何？

到時候是打算終不娶為那子守節呢，還是會求著娶這個郡主！

……

蕭久屹又帶著孟千姿回了金羽司。

周逸也剛回來還姚娘的記錄冊，被蕭久屹了過去。

“今夜寅時半，你裝作心好上詔獄的人出來喝酒……”

孟千姿這才明白，小雍王早就計劃好了，如何讓假裝殺了金文，取信於太後。

蕭久屹代完，孟千姿卻沒聽到有什麽事。

不由得問道：“殿下，那我做什麽？”

蕭久屹瞥了一眼，“你是鐵打的嗎？晚上不睡覺？”

孟千姿“哦”了一聲。

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蕭久屹代完帶著孟千姿走了，周逸耷拉著肩頭垮著臉，差點沒哭出聲。

合著他就是鐵打的？

他忙了一天還沒吃晚膳呢，夜裏也不用睡了……

當夜寅時末，金羽司的上空騰起濃濃黑煙。

更夫猛敲銅鑼，倉惶焦急的喊聲劃破寂靜的黑夜，“不好啦，金羽司走水啦……”

一陣兵荒馬的救火之後，火勢終於被控製住。

直到天際發白，詔獄的火才被滅掉。

獄卒們趕忙進去清點傷亡人數。

許久後，牢頭哭喪著跟鍋底一樣黑的臉站到周逸麵前。

“周大人你看這如何是好，指揮使大人下令重點看押的兩名重犯燒死了！”

周逸故作大驚之，疾聲問道：“哪兩人？”

“金文與金翠！”

牢頭隻覺得天都塌了，他就不該貪那幾杯鹿鞭酒，違規跟周大人喝酒。

這下好了，鹿鞭酒的功效如何，怕是再也驗證不了了……

周逸心下慚愧，拍著脯保證道：“放心，大人若怪罪下來，我一力承擔便是，拚著這張臉不要，也要保住你的職位。”

牢頭聞言，看他的眼神立刻宛如見到救命恩人，差點就要給他跪了。

周逸攔下他，“快將那兩首抬出來。”

不多時，兩燒得看不出真麵目的首擺在周逸麵前。

他忍著惡心翻來覆去地查看，直到確定看不出任何端倪才放了心。

站起拍了拍手仰天長歎，他“捅了這麽大個簍子”，老爹的一頓板子是不了，必須從景瑞口中套點老父親興趣的事兒來抵這頓板子。

比如……孟小姐跟景瑞到底是何種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