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如果對于宋書寧來說是久違的休息的話，那對樹兵就是無法預料的停滯。

昨天早上，樹兵還和李總通過電話，確定過，宋書寧不會翻出什麼水花，可誰承想，不到中午宋書寧就到這的小跟班回來了。

回來了還不算完，直接去了總裁辦公室，把他的位置給擼了。

他本來是相信宋衛東的話，覺得宋衛東不會那麼對自己，但是，等到人事經理進來的時候，他是真的慌了。

如果沒有宋衛東的首肯，人事部的那些見風使舵的人怎麼會這麼容易地就給他一封辭退信呢。

樹兵當然不服，宋書寧這件事他是怎麼都不認的。

他不相信，宋書寧只因為自己說了簡明幾句，就會真的把他從部長的位置上拉下來。

這簡直像個笑話。

他甚至想直接沖上頂樓，去問問宋衛東，知不知道宋書寧的膽大妄為，快點管管他這個兒。

但是，人事經理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讓保安把他帶到了四樓的人事辦公室。

“先生，如果我是您，我就不會現在在這里鬧。”人事經理笑瞇瞇地看著他，狹長的眼睛里看不出緒。

如果不知道他的，會真以為這樣聲說話的人是在為自己考慮。

當初，江旭也是聽信了他的話才輕輕松松簽下了離職書。

樹兵在這個公司待的時間可要比江旭長了不知道多倍，自然懂這里的規矩。

他略略理了理自己剛剛在掙扎之中弄的頭發，強作鎮定。

“這話怎麼說。”

他以前是做投標的，人事經理看到他都是點頭哈腰的，如果他們部里需要人，人事經理也是立刻就開始招聘計劃，從來都是尊敬他的，他不想在人事經理面前失了面子。

“您看，既然宋經理說了，已經跟宋總說完了，我這邊都已經接到通知了，那咱們就算是想要現在找宋總，也不會改變什麼局面，宋總說不定只會堅定自己的主意。”

他頓了頓觀察了一下樹兵的臉，然后才繼續。

“如果您現在痛痛快快地走了，宋總反而要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失去了一個人才……”

樹兵瞇著眼睛看他，原本看著和善的眼睛此時出了不同于他周氣質的兇。

“你是不是當我傻，我不想江旭那麼好騙。”

江旭當時職的不是事業發展部，但樹兵也聽過江旭的事，知道江旭是被人事經理一忽悠，然后才簽了離職書。

但是之后就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

最后生生地被離開了虞城。

他不像江旭，沒有拖累，樹兵在虞城生活了這麼多年，早就在這里娶妻生子。

老婆現在在一個小學做老師，兒子已經上初中了。

這個時間，他當然不能離開。

雖然宋氏不一定是虞城最大的公司，但是，他在宋氏卻做到了可能是今生最高的位置。

當年他怎麼會拿到部長職務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所以他不敢賭，也不能賭，如果說句心窩子的，他甚至沒有江旭的那些資本。

他比江旭老得多了。

人事經理的微笑弧度不減反增，他當然知道這些話能打江旭那樣急功近利的關系戶，卻不一定能打樹兵那樣的老油條。

他只是想試試，如果可以省些麻煩，他實在是懶得對樹兵嚴詞厲。

“先生，您看這話說的，我不也是為您考慮嗎，我真沒有什麼壞心。畢竟當年您都能坐上部長，我以為，您也不急于辯解這一時。”

樹兵聽了這話卻來了脾氣。

這是明晃晃地說他托關系，走后門，才坐上了部長的位置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就是建議您簽了，畢竟曾經提拔您的人現在沒有這個意思了，您還是趁沒把人家惹火之前利落簽了，咱們都省事。”

人事部長語調不變，還是帶著點隨意。

樹兵聽了他的話作一頓，

瞳孔了，最后還是把視線落到了那張離職書上。

離職書只是一頁單薄的紙，但上面自愿離職四個字卻狠狠扎在他的眼睛里。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樹兵著聲音，氣勢一頹。

“這就是最好的辦法。”人事部長把離職書往前推了推。

樹兵沒說話，只是用眼睛把紙上的字快速地掠了好幾遍，然后拿起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人事部長看著他終于把名字簽了沒有繼續說什麼。

剛剛威脅的意思都散盡了，微瞇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溫和。

“先生，我跟保安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們不會再攔著你了，你要是想去和宋總道個別，就去吧。”

樹兵沒有說什麼，轉就要走。

“對了，”人事經理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您是不是還沒收拾東西呢，需不需要我個人幫您搬？”

樹兵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人事經理看著他的背影勾起一個笑容。

這老東西，仗著自己是宋總的親兵，一直都對自己頤指氣使的，宋小姐可真厲害呀，來了才一個月，連他，也給斗走了。

都走了好，把這些喜歡攪事的都弄走，他人事部也清凈。

——

樹兵出了人事辦公室本沒有回七樓拿東西，更沒有去頂層找宋衛東。

他直接按了一個下樓鍵。

剛剛帶他下來的那部電梯應聲而開。

樹兵一個人緩緩走進電梯，然后按了樓層“一”。

四樓到一樓很快，樹兵走出大廳，回首這棟大樓。

他在不經意之間失去了一切，他不甘心！

坐進自己的車里，他緩了幾緩，才撥出一個號碼。

花房里，小圓桌上，一部手機忽然震起來。

白清正在忙著自己的花，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機。

手機就這樣鍥而不舍地震了兩分鐘，然后熄滅了。

樹兵狠狠一砸方向盤，喇叭被他按。

“嗶——”一聲鳴笛在停車場響起。

安靜的停車場回著汽車的聲音。

樹兵腦子這才慢慢清醒，他現在不能讓妻子知道自己已經被開除的事，他需要快速找到工作，然后再把一切告訴妻子。

不，他也許應該快速找到那個人。

樹兵的車慢慢匯車流之中，但他并沒有找到一個自己滿意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