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和蔣毅走後沒多久，蕭弈崢便回來了。

他很張地坐到我邊，手便去我的頭，眼裏滿是關切：“爰爰，你怎麽樣？還疼不疼？”

可聽到“爰爰”這兩個字，我忽然一陣惡心。

蕭弈崢見我臉難看，馬上皺起了眉：“不是說顧醫生和蔣醫生都來過嗎？怎麽還沒好轉？”

我忙解釋道：“已經不疼了。我隻是想到，帥政務纏，還要為我掛心，特意跑回來，心裏過意不去。”

聽我這樣說，蕭弈崢的表馬上緩和了：“無妨。本來也是快忙完了。我聽見打雷，想著你恐怕又要犯頭疾，就急忙趕回來了。放心，沒耽誤什麽事。”

“顧醫生很厲害。他隻用催眠的方法，讓我睡了一小會兒，然後就不疼了。連藥都沒吃。”

我想起還要製造機會與顧長卿單獨會麵，於是便誇獎起了他的醫。

蕭弈崢聽聞，果然高興了：“不用吃藥，那可太好了。俗話說‘是藥三分毒’，如果每次犯了頭疾，都不會再吃藥，便能緩解，那對你的子可是大有益。”

聽到“是藥三分毒”這句話，從他口裏說出來，我不又是一陣心寒。知道如此，還騙我喝避子湯？帥是真的關心我的嗎？

蕭弈崢沒覺察出我的異樣，又繼續道：“明日，我告訴顧醫生，加快催眠的進程。讓你徹底忘記那些噩夢，早日除了病才好。”

我略微思忖，又試探著道：“說到催眠……我總覺著在湖心亭的時候，顧醫生有些異樣……”

“哦？”蕭弈崢馬上警覺起來，“他怎麽了？”

“嗯……他好像，很張，好像，在害怕什麽……可在我麵前，他又努力在克製著……”我故意瞪大眼睛，似想起了什麽，“哦，對了！有的時候，我能看見他的手指在微微打哆嗦。一開始，我以為，畢竟我為督軍夫人，份貴重，他許是見了我張害怕。可回想起，在醫院檢查的時候，還有剛剛和蔣毅一道來的時候，他都很正常。好像，隻有在湖心亭裏，他才會這樣。”

我的指向很明確了。

果然，蕭弈崢聽完後，隻默默點點頭，淡淡道了句：“嗯，我知道了。”

接著，他關了燈，在我旁躺下了。許是真的累了，沒過都多久呼吸就變得沉重。

可我想著顧長卿說的話，本睡不著。我翻過，著睡中的蕭弈崢。借著月，我看見黑暗中的他，表很安寧，眉頭也舒展開來，長長的睫時不時一下，竟有幾分像個孩子。

我知道，這是隻有在最信任的人邊睡著才會有的狀態。他真的是把我當作最親近的人。

接著，蕭弈崢對我的好，竟如水般湧上了我的心頭。他拿我當替，去思念雲靜姝是真的，可他對我的百般嗬護，也是真的啊！

我一個本應在死人堆裏去見閻王的卑賤丫鬟，能得萬人矚目的帥如此專寵，已經應該知足了吧？我的本就是應屬於別人的恩賜，還執著那是不是給我的，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還有，雲家的滅門慘案，與我有何關係？我又不是真正的雲家小姐。我何苦要找回記憶，自尋煩惱呢？

就這樣，跟著帥過一輩子，被他寵一輩子，不好嗎？在他的麵前，我到底是誰，真的重要嗎？

想著想著，我竟不自手上了他的臉……

畢竟是行軍打仗的人，一點響都能讓他警醒。蕭弈崢馬上睜開眼，看見我在黑暗中凝視著他，又帶著倦意淡淡笑了。

“怎麽？又睡不著了？”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我啞著嗓子道。

“無妨。”

蕭弈崢說著，作勢要抱我懷。可許是怕我本能的抗拒，他微微張開雙臂，便又收了回去。而我竟主投了他的懷抱。那一陣悉的恐懼再次將我包圍。可我咬著牙強忍著，用心他懷抱裏的溫熱，一點點的，也就緩解了。

蕭弈崢顯然有些驚訝，張地問我：“你不害怕了嗎？不要勉強自己。”

我在他懷裏搖搖頭：“不、不怕了……”

頭頂傳來蕭弈崢低低的笑聲：“看來，顧醫生真的醫了得。”

我更地近他的膛，忽然道：“崢哥哥，能不能找個千金聖手，好好幫我調理一下子？我，真的很想給你生個孩子……”

說話間，淚水湧了出來。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所有的委屈原來隻因他給我喝了避子湯。我覺得，他看不起我，不願讓我為他綿延子嗣……

蕭弈崢愣了一下，接著馬上張地問道：“是不是那個人又來了？”

我知他說的是聶芳，搖了搖頭，道：“沒有……”

“那是……你又聽見外麵傳了什麽流言蜚語？”

我抬起頭，定定著蕭弈崢，哽咽著道：“不是因為誰，也不是因為什麽旁的原因。崢哥哥，我你啊……我想跟我的人生個孩子，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嗎？難道，你不想嗎？還是……你本就不我……”

沒錯，這才是我最計較的事。

蕭弈崢捧起了我的臉：“爰爰，我當然你啊！正是因為你，我才擔心生孩子有危險，不願你去鬼門關走一遭啊！在我心裏，你的安危比孩子更重要！”

又是同樣的說辭，可我一點都不覺得了，隻因他口裏喊的是“爰爰”。他爰爰，他靜姝，這話他說了千百遍了。可他唯獨沒說過，我……

“帥……”我更改了稱呼，“你我嗎？我說的，不是靜姝小姐，也不是爰爰……就是我，就是此時此刻，在你麵前的這個我……”

蕭弈崢的眼中閃過一疑。可他馬上就抱住了我，在我耳邊深地說出了那三個字：“我你……”

夠了……這三個字，足以將我的心填滿了……

我滿足地閉上眼，主吻上了他的。而他，也從淺淺地回應，逐漸轉為熱如火。我極力克服著本能的恐懼，再一次與他一道被烈火點燃，焚燒……仿佛隻有這個時刻，我才能真真正正到真實的他，以及他那捉不定的……

“崢哥哥……即便我頭上那一槍，真的是你開的……我也你……”

之時，我吻著他，抖著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而蕭弈崢卻強勢地住了我的，再一次堅決否認：“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