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一片大。可我卻什麽都看不到。因為蕭弈崢一直用大手蒙著我的眼睛。直到他將我給沈衡，並叮囑他：“沈副，趕帶夫人去休息。”

就這樣，我跟著沈衡來到了一個休息室。

“那個人……死了嗎？帥會不會有危險？”

我坐下，仍是驚魂未定，又擔心蕭弈崢，趕忙詢問沈衡。

沈衡對我笑了笑，語氣輕快地道：“夫人放心。剛剛帥已經將王福全一槍斃命了。帥的槍法那在軍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蕭弈崢蒙住我眼睛後，聽到的那一聲槍響，就是他斃了王福全。

沈衡又笑著解釋道：“本來帥安排得天無，隻想現場逮捕，沒想就地正法。王福全進來的時候，也搜了。誰承想，他還藏了一把槍。好在有驚無險。隻是讓夫人了驚嚇。估計啊，帥這時候心裏也好頓自責呢！夫人可不要怪帥啊！”

“知道會刀兵相見，帥今日就不該帶小師妹出來！”

還沒等我說話，一個人端著個水杯進來了。我定睛一看，來人竟是胡銓。他笑瞇瞇走到我旁，將水杯遞了過來，像安孩子一樣聲道：“小師妹，嚇壞了吧？來，喝口水，驚！”

可那水杯還沒遞到我麵前，就被沈衡半路攔截了。

”夫人不能喝。“沈衡淡淡一句，便將那水杯奪了過去。

胡銓頓時瞪起了眼睛：“沈副，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還能害我師妹不？”

沈衡也沒看他，隻麵無表道：“抱歉，職責所在。”

我明白，沈副常年在蕭弈崢旁，警惕已然刻進了骨子裏，所以蕭弈崢才放心把我給他保護。

“胡師兄，沒事的，我不。”我趕替沈衡解圍。

可胡銓的怨氣明顯更大了，而且這回又是衝著蕭弈崢。

“是，引王德全那老狐貍出不容易。有小師妹在，也的確能讓他放鬆警惕。可是，小師妹一直養在深閣，兒家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

沈衡馬上橫了胡銓一眼，用眼神警告他話太多了。

而我也終於明白蕭弈崢讓我出席義賣的真實目的了。想必那王德全知道蕭弈崢要對付他，一直稱病不出來。今日義賣，他得知我會出席，而蕭弈崢對我的珍視保護人盡皆知，料想不會讓我到危險和驚嚇，所以才放心來了。

所以，我又當了一回帥的棋子……

而此時的胡銓已經被沈衡的態度激怒了，作勢又要與他爭辯。我知道沈衡是為蕭弈崢賣命，也理解他職責所在，便想著將話題引開。

“胡師兄，自上次與諸位師兄見了一麵，我經常想起我們在江南的日子。好像，是上輩子一樣……”我裝作慨道。

胡銓馬上便被我染了，長長歎了口氣，道：“唉……我何嚐不懷念在雲家的時？那個時候，我們每日隻知道讀書，心思單純得很。那時的小師妹，也是天真無邪，還時常跟著我們上樹捉鳥，把服都扯壞了。氣得你那兩個丫鬟，侍書和侍畫，指著我們罵，說好好的閨閣小姐，都被我們帶累壞了，哈哈哈哈……”

胡銓沉浸在好的回憶裏，難得開懷一笑。可我卻在聽見“丫鬟”這四個字後，暗暗激起來——靜姝小姐的丫鬟，一個侍書，一個侍畫。那麽，這其中肯定有一個就是我了！我馬上就能知曉自己的真實姓名了！

我是“侍書”，還是“侍畫”呢？

我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後略微思索了一下，又對胡銓道：“對了，我這幾日也時常想起那兩個丫頭。隻是……我自從頭部中了一槍後，過去的事，就記得有些混。侍書和侍畫……們中好像有個與我的相貌有幾分相似……可我卻記不得是哪一個了？”

胡銓聽聞此話，先是愣住了，然後便又笑了起來：“小師妹，你這記憶當真是混了。侍書和侍畫哪個能有你這樣的絕？侍書是個小胖囡，倒是可的，一笑臉上就有兩個酒窩，可跟你也不像啊！那侍畫就更不像了。雖纖瘦，但相貌平平，還沒有侍書耐看呢！”

而我不甘心，又問了個問題：“那……我家裏，是不是還有個‘爰爰’的丫鬟？好像是與我長得像。”

“哈哈哈……”胡銓笑了起來，“小師妹，你又記錯了。‘爰爰’，那是你的名！”

胡銓說的話，無異於晴天的一個炸雷，將我的五髒六腑都要震碎了……

靜姝小姐的兩個丫鬟裏，並沒有哪個與相貌相似。那麽，這個被雲門弟子一眼便認做是雲靜姝，且毫沒有起疑心的我，又是誰呢？

還有，“爰爰”是雲靜姝的名，這點跟顧長卿說的完全吻合，所有也可以確定是真的。忽然，蕭弈崢曾對我說的話，又在耳邊回響——“在我心裏，你們兩個不是誰是誰的替，而是逐漸重疊了一個人。靜姝是從前的你，而你，是活過來的靜姝……”

沒錯，他不止一次說過，他把我和雲靜姝當作同一個人。此外，他對我百般嗬護，甚至不惜舍命相救。我一直想不明白，他那樣的人，怎麽就能上一個卑賤的替丫鬟？

還有，他看見我心口的那塊紅胎記，為什麽如此高興？他還口口聲聲，說要同我生生世世做夫妻。若我隻是個替丫鬟，他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同我做了夫妻，又將真正的雲靜姝置於何？

這一個個問號，曾經都困擾著我，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而現在，一個呼之出的答案，馬上就能將這一切疑問都解釋清楚，合合理——我，就是，雲靜姝……

這個答案，就像一個塊石頭忽然堵在我的心口，讓我渾發抖，呼吸困難——蕭弈崢，你騙得我好苦……

“小師妹……小師妹……你怎麽了？”

“夫人！”

……

胡銓和沈衡的呼喚聲漸漸飄遠，一聲聲驚雷和比雷聲還恐怖的槍聲逐漸近。我在一片漆黑的大雨裏不停地奔跑。腳下，橫遍地，流河。

忽然，我停住腳步，向後退了兩步。因為，前方一個黑的槍口正對著我。

一道閃電，映出了一張被雨水衝刷得泛白的臉，幽深的眼眸比那槍口更讓人骨悚然。

“崢哥哥，別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