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心便是一跳：“是誰做主奪了駱大娘差事的？”

冷氏：“是三爺。”

春芽一顆心便更跳得厲害。怎會這麼巧？

不得不小心按著心口，將這心跳努力藏起來。

小心問冷氏：“駱大娘平素管理廚房也算小心謹慎，想挑出錯來倒也不易。那這回是做錯了什麼，竟怒了三爺？”

駱大娘上次燙傷，是有青簾的授意。

“似乎倒不是自己犯了錯。”冷氏聳聳肩：“三爺的火，不是沖本人來的。”

“是男人。在三爺手下的鋪子里當賬房，貪墨了銀錢。三爺遷怒，這才把駱大娘管廚房的差事也給罷免了。”

春芽定定看著冷氏，著自己方才那顆劇烈跳的心一點點平復了下來。

最后，又重新歸于平素的冷寂。

原來是想多了，方才那一瞬的心跳，不過是自以為是的幻夢罷了。

呵呵，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出氣？

駱大娘燙傷額頭，對他來說只是擔心這個以侍人的工破相，會影響工的價值而已。他怎麼會替跟駱大娘算賬？

他心上的人啊，是阮杏啊。

他只會替阮杏出頭，只會為了給阮杏出氣而來甩的耳！

是他的誰啊，怎麼又開始自不量力了？

“春芽，你這是高興傻了？”

冷氏看發呆，自己一個人在那無聲地悲悲喜喜，便忍不住抬手在眼前搖晃。

春芽回神，努力笑笑：“是啊，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冷氏點頭：“也是活該！”

“要不怎麼說老天有眼呢，青簾支使欺負你，結果呢，這才沒多日子，連自己帶青簾，這就全都給攆出去了！”

冷氏春芽的手：“我覺著，你應該是有福氣的人。眼前是艱難，咬咬牙過去，將來會有好日子的。”

冷氏的安，春芽心激，卻不敢當真。

因為冷氏是不知道，掌控命運的，是云晏那樣的閻王啊！

閻王沒有心，對只有利用和榨。

好日子？不存在的。

正說著話，有廚娘走過來，客客氣氣問冷氏：“冷嫂子，你看待會兒給大夫人的青菜是用炒，還是用燉？”

冷氏搖頭：“我覺著，大夫人吃齋念佛的，應是好清淡。這一大早的，新鮮的青菜用炒和燉都不合適。”

春芽不由得住冷氏。

炒菜那邊的事，怎麼會來問做面食的冷氏的意思？

冷氏發覺了，面上微微有點赧紅：“咳，我也怎麼沒想到，三爺攆走了駱大娘，卻竟然將廚房扔給我管。”

“我一個做面食的，哪懂他們那些煎炒烹炸的事兒？我也就勉強代管兩天，等三爺找到合適的人了，我主差就是。”

春芽也是意外，心不由得又是一晃。

當日廚房的事，后來唯有冷氏幫了。

今日偏巧就是駱大娘被攆，冷氏得了管理之權。

也太巧了。

只是，有了方才的教訓，這一次終究不敢再多想一點。

向冷氏道了喜，蛋也忘了要，轉就先進了“明鏡臺”。

進門的時候，莫名瞧見門上的小廝清酒、淡茶兩個有些躲躲閃閃的。

當初這兩個小廝也罵過，如今正式到了云毓邊伺候，他們兩個躲閃些也是有可原。

春芽沒在意他們兩個，然后進門卻見當院多了兩個婆子，地上堆了些紙卷。

兩個婆子一個面上無，一個五大三。

綠痕見來了，趕忙疾步走過來，扶住手肘。

“這位是大夫人跟前的霍嬤嬤。”

春芽便也福：“見過霍嬤嬤。”

霍嬤嬤上下打量春芽：“這些經卷，就是你抄的？”

春芽心下一跳，趕忙細看。

這才發現，原來地上那些紙卷，竟然都是抄寫的經文。

春芽垂首：“是我抄的。”

霍嬤嬤便是一聲冷笑：“大膽的賤婢！忘了自己是什麼份，這些超度老侯爺用的經文，也是你這雙臟手配抄寫的？”

春芽心便是一絞：“奴婢在老侯爺跟前伺候過一場，抄寫經卷寄托哀思，為何不可？”

霍嬤嬤滿臉的譏誚：“你還有臉說？若沒有你，老侯爺本來可以長命百歲！”

春芽閉了閉眼：“府中其他人這樣說我倒也罷了，卻沒想到大夫人邊的人竟然也……”

“賤婢，你這張臟也敢議論大夫人！”

“跪下，掌！”

霍嬤嬤給了個眼，跟來的婆子立時上前，一腳踹在春芽彎，將春芽踹倒在地。

然后轉到春芽面前，胳膊掄圓了，左右開弓給了春芽兩個大！

角仿佛裂開，春芽的里也有了腥的味道。

打人的婆子問霍嬤嬤：“這些經卷干脆一把火燒了！紙灰全都揚到臉上！”

霍嬤嬤卻瞟了春芽一眼：“不能燒。本來就是要燒了給老侯爺的，咱們若是燒了，豈不稱了的心？”

打人的婆子眼珠兒一轉，“那就都扔糞坑里去，等著它們自己腐爛，漚！”

霍嬤嬤倒得了啟發，“的賤字是不值錢，可這些紙張總也是府里真金白銀換來的，就這麼漚，倒白瞎了。”

霍嬤嬤想忽然清酒：“你過來，將這些經卷抱到外頭的茅房去，給那些臭男人揩屁用去！”

打人的婆子也登時樂了：“對對對，這樣的賤人，寫出來的東西，就應該給那些臭男人屁去！”

“等了臟男人的屁，再掉進糞坑去漚也不遲！”

春芽攥指尖，抬眸悄然房。

云毓難道沒在麼？

這些婆子竟然還要將經文如此置，云毓若聽見了，豈能容許。

霍嬤嬤姜是老的辣，春芽這麼一抬眼，竟也看懂了。

霍嬤嬤便是冷笑：“想跟家主求救？那你就別想了！”

春芽抬眸瞪住：“嬤嬤如此說，那便是知道家主在何了。”

霍嬤嬤冷笑道：“每日里要燒給老侯爺的經文是有固定數目的，今日將你抄寫的了出來，便總得有人再補足了去。”

“你這賤婢連累，此時家主正跪在祠堂里，替你重新抄寫這些經文！”

春芽愣住。

侯府眾人對做什麼，都習慣了，不意外；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連累到云毓。

他是家主啊！

霍嬤嬤發落完了，得意地帶著人走了。

綠痕趕忙上前，親自將扶了起來。

彎兒也抱了藥箱過來，小心替角傷口上藥。

彎兒忍不住抱怨：“若今日來鬧的，是佟夫人那邊的人倒也罷了，畢竟昨天事都是阮姑娘鬧開的。”

“我怎麼都想不到，竟然是大夫人跟前的人來。”

“明明是盧姑娘點破春芽姐姐抄經的事，否則就算大夫人也不知道吧。盧姑娘怎麼能……”

綠痕皺眉，“彎兒，住！”

春芽勉強站起來，彎還刺骨地疼。

有人從門外走進來，邊走邊鼓掌。

“這話是怎麼說的，前兒才‘驚艷’，今兒就變大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