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夫人本來就協理掌家之權，發話置個田莊里的奴才，那自然是應當應分。

就算佟夫人自己在這兒，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阮杏吃了癟，雖不甘心，卻也沒法再說什麼。

源格自然心頭大快，趕忙說：“自然一切全憑夫人做主！奴才哪里敢責罰夫人！”

源格說著趕沖那幾個莊丁使個眼：“還不快松開羅霄和春芽姑娘？”

羅霄只是被摁在地上還沒開打，春芽卻已經是結結實實被夾了指頭，于是拶子松開之后，那兩個給上刑的莊丁也都有眼力見兒，趕忙一起跪倒向道歉。

“二位請起來吧。”春芽努力扯扯：“我不怪二位。上刑不過是二位的職責所在，這與二位本人無關的。”

試著緩緩蜷了蜷手指。本以為刑的時間不長，興許還不要；可是這一蜷，十指還是傳來勾心扯肺的疼！

春芽原本想站起來，這一疼，便生生又是跌了回去。

羅霄瞧見了，趕忙一個骨碌爬起來，奔過來手托住了春芽的手肘，將扶住。

“你沒事吧？！”

源格瞧見，也趕忙親自走過來：“……姑娘委屈了。”

“他們兩個也是的，我一個勁兒示意他們兩個輕點兒，他們怎麼還真使勁兒啊！”

春芽努力微笑：“現在一切查明，便什麼都值得了。”

伍夫人起，目溫煦如春：“春芽你那屋子里還是滿墻滿地的，你是不合適繼續住在那了。”

“不如隨我上山去？廟里雖然清苦些，卻干凈。”

羅霄也道：“對，走吧！”

春芽隨伍夫人回到了山上小廟。

進了凈室，房中除了伍夫人和丫鬟琴心之外，別無外人。

就連羅霄，也被伍夫人留在了門外。

春芽便向伍夫人雙膝跪倒，不顧手上依舊鉆心的疼痛，兩手伏地重重叩頭。

“奴婢謝伍夫人救命大恩！”

其實對于春芽來說，救命還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伍夫人還替編了個謊話，沒有穿昨晚的真實形。

這便是人家伍夫人在用自己的信譽替擔保了。

伍夫人倒也沒躲閃，含笑淡然了的大禮。

等春芽自己連著叩了二十幾個頭，心里痛快些了之后，才含笑讓丫鬟琴心將春芽給扶起來。

“瞧瞧，這腦門兒都磕出了。待會兒可要仔細清理了，涂藥，別留下疤痕。”

春芽趕忙道：“奴婢謹遵夫人教導。”

伍夫人笑道：“其實你謝錯人了。你啊，不應該謝我。我也不過只是人所托。”

春芽一怔，抬眸住伍夫人。

伍夫人點頭：“你心里怕是也已經有答案了。”

可春芽自己的心卻不落地。

心里是同時浮起兩個人的影。不敢輕易確定究竟是哪一個。

伍夫人看春芽眼中迷，便道：“你該謝二郎。”

春芽垂下眼簾去。心里一時不知是應該歡喜，還是應該失。

欣的是，那日云毓那麼輕易答應了阮杏，與阮杏同來，不是云毓狠心，而是云毓已經預備了后手。

可失的是……終究，不是云晏。

便連對云晏最后的一丁點兒夢想都碾碎了。

伍夫人：“這次你跟著阮丫頭一起出門，二郎素知阮丫頭的子，便放心不下你。”

“羅霄比你早到三日，他便親自寫了一封信羅霄帶給我，信里就是將你托付給我。他拜托我瞧著若是阮丫頭欺負你，你扛不住的時候兒，我護著你些。”

“要不然啊，我在這山上已是許久兩耳不聞窗外事，又怎地今日會特地下山去一趟呢？”

伍夫人眼中現出些淘氣來：“不瞞你說，我也懶得彈。如果二郎現在不是家主，我便連他這個面子都不肯賣的。”

春芽只得木然地笑，竭力讓自己眼中閃出恩的淚花來，藏住自己心底的悵惘。

“待得回府，奴婢一定將今日事盡數稟報家主。”

伍夫人命琴心端來藥箱，親自給春芽理手上和額頭的傷口。

伍夫人便有些皺眉頭：“這便畢竟是莊子里，缺醫藥的。我看還是讓你今天就回府里去，現在就走。”

“你這傷都有些重，在莊子這邊若是耽誤了，怕會留疤。”

春芽便道：“奴婢沒事的！便也不急于這一天。畢竟明日還要拜祭老侯爺。”

老侯爺下葬，都沒被允許跟來，連在老侯爺墓前磕個頭的機會都被剝奪了，所以想趁著這次這個機會，將這個憾給補上。

伍夫人卻道：“沒事。老侯爺那邊，我替你去說一聲兒就是。”

“老侯爺生前寵你，必定會明白你今日境。”

伍夫人說完，立即就人進來安排馬車。

羅霄聽見靜，便跟著進來，“既然要快，坐馬車都不行。”

“不如我騎馬回去，帶一路同行。”

他年意氣地偏頭看向春芽：“我單人匹馬，可比馬車快多了！”

春芽一怔，剛想拒絕，伍夫人卻點了頭：“也好。”

“那你們現在就收拾行裝，盡快上路，千萬別耽誤了這丫頭的傷勢。”

不過半個時辰，春芽已經隨著羅霄馳馬出了藍田莊。

坐在羅霄后，不敢抱羅霄的腰，不得不死死攥著羅霄的腰帶。

可是的手兩次傷，現在一使力氣就是骨斷筋折一般的疼，強撐了這麼段路，已是熬不住了。

馬匹越過一個水洼，在馬鞍上一個顛簸，險些墜地。

幸虧羅霄發現了，手向后攔住了。

羅霄勒住馬韁繩，看已經疼得哆嗦一團的兩只小手。

羅霄皺眉：“不行，你不能再坐在后面了。”

他臂攔住腰肢，“坐我前面！”

“這樣若你握不住了，我還能環住你！”

可是那樣的姿勢太過親昵，春芽哪里肯答應。

羅霄垂眸深深看一眼：“好歹，咱們也是同過一次生死的人了，你還跟我這般見外？”

他故意按住心口：“心痛！”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翻白眼兒，作勢要從馬鞍上掉下去一般。

春芽邊多是心機深沉的人，倒見這般年意氣的，于是明知道他是在裝，可卻又不知該怎麼辦。

下意識只好手去抓他。

羅霄便大笑著“蘇醒”，坐直了，反握住手肘。

“明明自己手疼，還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抓我，嗯？”

春芽嘆口氣：“你耍人！”

羅霄笑著垂下眼簾來，隔著日，映著他睫那般長。

“……那就坐到我前面來。我保證心無旁騖，只是為了咱們又快又安穩地趕回府去，給你治傷。好麼？”

春芽蹙眉垂首。

眼下形，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若扭，兩人在路上只會花費更長的時間獨，那樣便難免羈絆更深。

便點了頭：“好！”

羅霄清澈地笑了聲，臂將從他背后攔腰摟住，直接就在馬上將抱到了前！

“坐好！”

他臂左右環繞住：“讓我帶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