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晉王妃又提這事，云毓便皺了眉頭：“姑姑。”

晉王妃卻只當云毓害，不問他，只走過去捉過春芽的手來，“丫頭，我現在只問你，愿不愿意？”

春芽微微一個遲疑，心底還是不期然晃過云晏的影。

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他現在籌備婚事，他與阮杏的婚期都要近了。還念著他做甚！

掃開私心雜念，還是在晉王妃面前跪倒下來，“奴婢愿意。”

云毓聞言便是一怔，他仿佛沒想到竟然會答應。

晉王妃可不管云毓是什麼表，自管喜笑開，“好丫頭！”

晉王妃說著，便吩咐自己帶來的婆子：“去知會佟夫人一聲，就說傳我的話，這丫頭從現在起便是二郎的通房了！”

“的月錢也從今兒起調二兩，跟府里的妾室一個樣！”

春芽立即一個頭叩了下去：“奴婢豈敢！奴婢就算了家主的通房，也不應該與府中姨娘們拿相同的月錢。”

姨娘們是有名分的，算半個主子，可是通房丫鬟可沒有。

晉王妃笑著拍拍的手：“給你這份兒月錢，的確是超拔了些。可你雖然只是通房丫鬟，不過卻是二郎的通房，份理應不同！”

“給你這個月錢，是我做的主。府里上下誰敢指摘你，便們來找我！我倒要看看，我定的規矩，誰敢攔著！”

晉王妃話已至此，春芽知道已經無可更改，便伏地叩頭：“奴婢叩謝王妃娘娘恩典！”

晉王妃辦完了事，心滿意足地走了。

可是云毓卻反倒冷了臉，轉就進了室。

春芽抬眼，目掃過在場的丫鬟婆子。

們也都沉默地垂頭，轉走了出去。

春芽知道，因為這件事，無形之中竟是將這院子里所有人都得罪了。

春芽只覺心累，走到隔扇門前輕輕叩響：“家主……”

顧不了那麼多人不開心，只能哄好他一個人。

門，云毓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進。”

春芽進便跪在地上，“奴婢貪心想當家主的通房，讓家主生氣了，是麼？”

“抑或，家主心中皈依佛法，嫌棄因為奴婢影響了家主的清名？”

云毓閉著眼，眉頭微蹙。

“……通房丫鬟？你可知道這是個什麼份！你竟然愿意？你原可不必這樣輕賤自己！”

春芽嚨哽了哽。

他說的對，為通房丫鬟對于一個子來說，的確是輕賤了自己。

其實別說通房丫鬟，如果命運由得自己選擇，那連揚州瘦馬都不想當！

可是命運如此，從來由不得說“不”。便一路只能隨波逐流，載浮載沉。

今日晉王妃好歹還握著的手，問了一句“可愿意”。至在那一刻，還是覺到了一被尊重的滋味。

春芽便吸了吸鼻子：“多謝家主抬舉，可其實奴婢沒覺輕賤。”

“奴婢本來就是家主的丫鬟，通房丫鬟雖說份上并未有提升。依舊還是丫鬟，但是至奴婢的月錢漲了。”

甚至笑起來：“二兩銀子一個月……家主知道麼，奴婢小時候被賣給人牙子，也就只賣了二兩銀子。奴婢的一生，在家人和牙婆子眼里，不過也就只值二兩銀子！”

“所以二兩銀子對于奴婢來說，實在是一個大數目。更何況是每個月都能掙二兩呢，奴婢簡直覺得每個月都能買回一個自己了……奴婢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云毓微微一窒，莫名的心痛漫過心尖。

他睜眼靜靜看：“我不是責怪你。我只是，替你不值。”

春芽立即手攥住了他的袍袖：“家主沒生奴婢的氣就好！”

“奴婢托庇在家主邊，才能活下來。奴婢若能當家主的通房，奴婢便覺自己一步登天了！”

將額頭伏在他袍擺上：“況且奴婢剛經歷了小王爺那事……奴婢不想被小王爺掠去。奴婢也是存了自己的小心眼兒：若是了家主的通房，那小王爺就不敢強迫奴婢了。”

“奴婢膽子小，自己不敢抗拒小王爺，便只好仰仗家主庇護。奴婢若了家主的通房丫鬟，奴婢便好歹有了個份，就敢對小王爺說不了。”

聽提到蕭狐若，云毓心下這才釋然。

他點頭，手將從地上拉了起來。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我知道了。”

春芽立在他面前，便悄然紅了臉頰：“……家主，那您從何時起需要奴婢伺候？”

云毓聽懂了的問題，臉便也紅了。

他皺了皺眉：“你就算了通房丫鬟，卻也未必非要……”

“你只是，睡在外面榻上就好。”

春芽垂眼看著這樣的云毓。他的顴骨上，乃至上眼瞼上都染上了緋紅。知道他是比還要害。

便放了聲音：“家住放心，家主不會強迫奴婢，奴婢便也不會強迫家主的。”

“奴婢明白家主對佛法的堅持，所以奴婢不會擾家主的心。奴婢就守在家主邊，乖乖等候家主的召喚。”

“等家主什麼時候準備好了，需要奴婢從伺候枕席的時候，奴婢再傾盡全力……”

云毓原本面紅耳赤，可卻被最后一聲“傾盡全力”莫名逗笑，無奈地搖頭。

他抬眸極快地看一眼，便立即垂眼去。

“好。”

.

春芽從“止水堂”出來，迎面正與綠痕走個對頭。

綠痕看了一眼，這目春芽覺得有些陌生。

春芽便深吸口氣，直接問：“姐姐仿佛并不高興我為家主的通房丫鬟。”

綠痕皺眉：“這是你的造化，我哪里有資格不高興呢？再說你是晉王妃親自抬舉的，那整個侯府上下就更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春芽垂下眼簾：“姐姐才是最早被擺進家主房里的丫鬟。其實晉王妃應該先抬舉姐姐才是，我也沒想到晉王妃竟然忘了問姐姐，卻先問了我。”

“我是想當家主的通房，所以我對王妃娘娘實事求是。可我沒有想超越過姐姐去的意思，也請姐姐明白我的心意。”

綠痕靜靜看春芽一眼。

“原來你進“明鏡臺”，就已經存了這樣的心思。可你當日只說，是為了能活下來。”

“呵，是我眼拙，當日竟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