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馴》第37章 掐著脖子渡煙

那是溫熒第一次去陳燼家。

位於浦區寸土寸金的黃金地帶,複式大平層,高級的綠化帶和安保,一切隻能用高不可攀來形容。

陳叔叔穿著睡坐在客廳喝茶,像是被他們驚醒,睡眼惺忪。

想象的不一樣。

陳岐山並沒有東亞家長的防衛警惕和一上來的詰問兩人關係,而是非常寬和地笑了笑:“……溫熒?”

溫熒一驚:“叔叔,您認識我?”

“嗯,之前督查你們學校在喜報欄見過你的照片。”

“這麽冷的天,一個孩子就穿這麽點,想老了得老寒啊?”

陳岐山假模假樣地瞪了一眼,將一杯熱乎乎的紅糖薑茶遞給:“喝了再上去。”

暖流湧心間,溫熒剛喝完,就被陳燼強地扣著手腕拽上了臥室。

“欸——你幹嘛!”

“我房間也有。”

門砰地被摔上。

他摁開暖空調,臺上冷風呼嘯,地上一片狼藉,七八糟地堆砌著一地空啤酒瓶,圓桌上的煙灰缸裏煙頭遍布。

陳燼了外套,隻剩一件白背心,往沙發上一癱,腰深深塌陷進去,線抿直,眉宇間之前那些掩飾很好的冷靜和理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茫然。

和脆弱。

黑漆漆的房間,靜謐得隻能聽到兩人清淺的呼吸聲,銀的月影影綽綽地淌過他眼角。

那一瞬,溫熒的心好像被刺撓了一下。

看見了陳燼眼角微紅,眼皮垂耷,向來無懈可擊狂妄自負的麵孔土崩瓦解,結起伏,搭在扶手上的手背指骨凸起,繃攥起,再不斷落下。

一個強撐的,極其憤懣,又充滿了防備的姿態。

網上說,袒脆弱是比袒更親的行為。

溫熒還是第一次看到陳燼流出脆弱、有點孩子氣的一麵。

拋開了豪門子弟,二代,家裏有權有勢等各種份,他也不過是個有七,甚至比一般人更重的普通人。

雖然他沒說,但溫熒知道,是因為江邊揚。

不太會安人,輕聲說了句“我出去一下”就匆匆下了樓。

回來時,左手拎著一大桶沉甸甸的2L江小白,右手抓著兩隻瓷碗,遞到他眼前一隻:“喝嗎?”

陳燼盯著看了一會,微愣,像是覺得荒唐:“你安人的方式就是深更半夜去男人家喝酒?”

話音剛落,溫熒已經擰開瓶蓋,嘩啦啦澆滿了兩碗,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詞,‘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觴’。”

溫熒仰頸將碗裏的白酒一飲而盡,砰的一聲摜碎在桌角,豪氣千雲酣暢淋漓,“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

蝕骨的辛辣燒過肺腑,嗆得眼淚都冒出來了,拿起另一碗還要再喝,畔驀然上一抹微涼的

陳燼那樣嚴重潔癖的人,出拇指拭去了邊的酒漬,就像輕輕拂過一隻蹁躚飛鳥的翅膀。

“你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陳燼直勾勾地看了一會,就著胳膊一口悶了,淩厲結上下滾,冰涼的沿著下落到,也沒放開的手,“你喜歡蘇軾?”

“蘇軾和李白,我都很喜歡。”

一說到自己悉的領域,溫熒整個人都神采飛揚,“李白當年被召長安供奉翰林,遭不人嫉妒詆毀,唐玄宗隻讓他侍宴陪酒,李白提筆寫下月下獨酌,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

陳燼黑眸熠熠,意味不明:“李白隻能對影舉杯,而你不是。”

溫熒呼吸猛地窒住,心跳轟然鳴。

倏然問他:“如果你知道江邊揚會背叛你,還會幫他嗎?”

陳燼臉上沒什麽表,淡淡反問:“如果你媽還撕你寫的劇本,你還會寫嗎?”

那一刻。

他們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一片相同的淨土。

白酒後勁很大,溫熒臉火燒火燎,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一陣天旋地轉間,被一隻冷白骨的手腕托住了腦袋,夾著軀拖到了臺,鋪天蓋地都是他指尖淡淡的煙草味。

陳燼輕車路地從煙盒裏拈了煙點燃,溫熒酒上頭膽子也有些大,竟搶過煙叼在自己裏用力吸了一口:“有那麽好吸嗎?”

向來反煙味,何況還容易致癌。

下一秒,被辛辣的煙味嗆得止不住地咳嗽。

“好烈。”

但,出奇的,過癮。

“會嗎。”

耳畔響起他低啞的笑,陳燼薄後頸,煙被他抬手拔掉,骨節分明的長指夾著煙吸了一口,掐著脖子渡在角,煙霧自他瓣徐徐吐出,辣得眼眶氤氳一片,

“這,才,,烈。”

溫熒幾乎是瞬間被刺激得淚眼朦朧,心跳瘋狂震,脊椎後腰連著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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