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走兩步，踏出急診室。

阮知秋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背影瘦弱單薄。

手在側蜷了蜷又鬆開，邁開步子走過去。

“有傷到嗎？”

“我沒事。”阮知秋斂著眉，有一些鼻音。

他目將上下掃視一遍，似乎是想確認這句話的真實。

沒有看出任何異常，口堵窒的覺散了些。

“沒事就好。”

從醫院出來，阮知秋和林易舟一起，把談英送回林家別墅。

經過這一天，談英許是累了。

一路上，隻靜靜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隻在臨下車前，才淡淡開口問。

“許晚今年幾歲了。”

問話來得突然，阮知秋怔愣了下，卻聽林易舟在一邊答。

“二十多吧，不記得了。”

談英沉默了一陣，又說：“差不多就行了。”

林易舟安靜了瞬，臉晦暗：“嗯。”

阮知秋坐在副駕，沒聽懂他們母子倆對話中的意思。

與無關的事，也懶得深究。

送走談英之後，車裏就隻剩林易舟和兩人。

暮四合，車輛朝著霧山公寓的方向開去。

可能是剛剛經曆過一場事故，兩個人之間難得的沒有劍拔弩張。

阮知秋著外麵疾馳的夜，突然道。

“你怎麽沒問我發生了什麽？”

“你們沒事就好。”

隻要母親和都沒事，發生了什麽，他遲早能查出來。

阮知秋聞言過去。

林易舟手搭在方向盤上，夜略過他清俊側臉，隻剩溫的幻影。

車很安靜，阮知秋倚在座椅上，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不由得在想，如果，如果當年林家沒有出事，現在和林易舟會是什麽樣子。

……

林易舟會先去國。然後，也會去。

備考的時候，可能會每晚都打視頻電話給他，抱怨準備耶魯材料有多繁瑣。

林易舟一定會安。

他對永遠有用不完的耐心。

去國以後，不再是一個人。

林易舟會帶逛一逛普林斯頓的校園，去看他上課的教室。

建築課本上看不懂的那些英文鬼畫符，全都要問林易舟，反正他什麽都會。

吃不慣那裏的飯菜，林易舟會親手做給吃。

他們會互相介紹關係不錯的同學、朋友認識。

耶魯和普林斯頓的距離很遠，但他們每周都要見麵。

假期的時候要一起去西海岸度假，去百老匯看演出，還要在帝國大廈整個紐約的天際線。

回國以後呢。

應該會去見林易舟的父母。不過一點也不張，他父母都很喜歡。

相信外公和阮雲也會喜歡林易舟……

……

“知秋？”

林易舟看向側，阮知秋閉著眼睛，角難得的噙著一抹笑意。

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車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在了公寓樓下。

看著林易舟，心底卑微的幻想轟然倒塌。

六年了。

林易舟沒有去的了國。

他們在兩片截然不同的土地上，苦苦煎熬。

手肘上火辣辣的疼在提醒著自己，一切都沒變。

不發一語，深吸了口氣，開門下車。

林易舟幾乎同時打開車門，從後麵追上來，一把拉住。

“你到底怎麽了？”

阮知秋被他拉到傷口，有些吃痛：“嘶……”

林易舟嚇得趕鬆了力道。

又似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抓過的手腕，將上袖子拉開。

整個手肘下麵撕開了一長條口子，還在滲。

“剛才在醫院怎麽不說。”他心疼，帶了怒氣。

“沒什麽大事。”阮知秋撇過頭。

“過幾天就是你們公司周年宴，你準備這樣去參加？”

“……”

林易舟記得，阮知秋最是怕疼的。

大學時候也在雪地裏跌過一跤。

當時服穿得夠厚，裏三層外三層的，其實傷不了什麽筋骨。

撒著，直往林易舟背上爬。

“疼死了，一步也走不了了。”

林易舟哪裏會懷疑。

不管這小丫頭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背起趕往公寓走。

深一腳淺一腳，雪地難行。

阮知秋就趴在他背上地笑。

回到公寓，林易舟給開一看，還好，隻微微有些紅了。

手中的藥箱打開了又關上。

林易舟了下的鼻子：“這就疼得走不道了？”

“嗯……走不了。”

阮知秋抬著臉，笑盈盈的，完全沒有被揭穿的窘迫。

當年這麽氣怕疼的小姑娘，現在了傷反倒一聲不吭。

“家裏有藥膏嗎？”林易舟的語氣和緩下來。

“嗯。”

林易舟沒管阮知秋什麽反應，拉起的手，走進了公寓。

上電梯，到17樓。

阮知秋想過來按碼，也被林易舟搶了先。

碼鎖上被練地按下阮知秋的生日，門哢噠一下開了。

像回自己家似的。

他把阮知秋按在客廳沙發上，聲音沉沉的：“藥箱在哪？”

“……門口櫃子裏。”

林易舟打開藥箱，找到碘伏和棉簽。起半個袖子，半跪在阮知秋前。

七八公分的傷口，好在不深。他拿著棉簽的手忍不住抖了下。

蘸取碘伏，輕在傷口上。

“疼。”阮知秋控訴。

“現在知道疼了。在醫院怎麽藏這麽好不說。”

林易舟語氣涼涼的，手下作卻輕了些。

“這幾天別水。”他低垂著眉眼，又補了句，“還好天不熱，不容易染。”

傷口紅腫得厲害，完碘伏，他低頭吹了吹。

手肘一陣冰冰涼涼，灼痛散了些。

阮知秋有點別扭。

剛想說什麽，突然屋子裏所有的燈都暗了，整個公寓陷漆黑。

停電了。

黑暗似一張巨網，籠在公寓上方。

變敏銳，沉默被放大。

隻有牆上的鍾表滴答滴答，將時間切片。

林易舟還握著了傷的手臂，掌心熱度，源源不斷過皮傳送。

是這個寒涼的春夜裏，唯一的熱源。

“跳閘了？”

他起，準備去檢查門口的電箱。

剛剛站起來，就被一隻手拉住了角。

後響起一個清朗疏淡的聲音：“林易舟，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