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阮知秋回老宅吃飯，今天母親也在。

家裏人難得聚齊。張媽從早上便開始忙活，準備了滿滿一桌菜。

飯桌上，阮老爺子瞧臉不霽，和阮雲對視一眼後，冷不丁發問。

“小林的手好些了嗎？”

握著筷子的手蜷了蜷。

“最近有點忙。”說辭含糊不清。

放下筷子，舀了勺湯到自己碗裏，捧著喝了一口。

不知道怎麽跟外公解釋。

對方突然冷下來的態度，就算想問問他的近況，也無從開口。

阮老爺子顯然不滿意的回答。

“什麽有點忙。我們阮家人這點禮數都沒有？人家為你的傷，你連人家好不好都不知道？”

把碗放下，淡淡道：“應該有人照顧的。”

有護工在，沒什麽不放心的。

不過外公的話倒是提醒了，林易舟那種不麻煩人的個，真的會讓別人妥帖照料麽？

算算日子，石膏也該拆了。

吃完，三人在客廳小坐一會兒。向外公和母親報備完公司大小事後，上下劃拉著手機屏幕，眼睛卻沒聚焦，瞧著別。

憑誰都能看出心神不寧。

“早點回去休息吧。”阮雲開口道。

“嗯。那我下次再來。”

說罷，起告辭。

踏出老宅大門，天氣是一貫的熱。月被雲層遮蔽，不遠的花園裏約可聞蟬鳴聲。

李叔站在一邊，拉開車門等。

走到一半，頓了腳步。

席間外公的話提醒了，確實半個月沒他消息了。

那晚之後，他便再沒聯係過。好幾次想開口問問，又怕上去一問就個釘子。

石膏拆了，也不說一聲。

抿了抿，片刻後，拿出手機撥給王睿。

嘟聲沒響幾下就被接起。

“阮小姐？”大概是沒想到會接到的電話，對方嗓音裏帶了驚訝。

“他怎麽樣？”

跟在林易舟邊多年，王睿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隨機應變的能力早超出旁人一大截。

他沉了沉嗓子，“不太好。”

握著手機的手一。蹙了眉，“不太好？什麽意思？”

未等王睿回答，又開口追問。

“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石膏拆了嗎？”

王睿的八麵玲瓏不是沒見識過，但此時關心則，早已無暇分辨他的話是真是假。

開口便帶了急躁。

“拆了。但林總一直低燒，好多天沒來公司了。聽說，傷口染嚴重。”

“……”

傷口染……

“為什麽沒去醫院？半個月了，去過醫院嗎？”

“林總不肯去，誰勸都沒用。他那個脾氣，阮小姐您還不知道麽。”

心髒被揪得一團。

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他人在哪。”

-

坐上李叔的車，沒多久後便到了瀾雲公館。

心中酸難平。

半個月沒消息，給搞這一出。

倏地想起最後那晚，在即將睡過去之前，他好像問了句什麽。

問了什麽呢？

總覺得自己了信息，苦思冥想不得要領。隻依稀記得，他自那之後陡然變沉的氣息。

瀾雲公館位於城東江邊。安保一流，私極好。

這樣的江景大平層，奢而不顯。一直是不明星、政商名流的首選。

本以為在門衛那裏會被攔下，卻沒想到保安室看見的車來了，自抬了桿。

安保這麽鬆懈？

頭腦發熱，來不及細想。憑著唯一來過一次的印象，找到林易舟所在的那一棟。

在樓下按了好久門鈴，無人應答。

打他電話亦是無人聽。

王睿說他低燒了半個月，該不會在家裏燒糊塗了吧……也不知道護工在不在。

著手機的指節漸漸泛白。一咬牙，從側邊的安全通道跑了上去。

平時疏於運，關鍵時刻就掉鏈子。才爬了六七層，便腳下發。

“吃飽了撐的買什麽十九樓……”暗罵。

十層……

十五層……

十八層……

樓梯間裏一風也沒有，全都是汗，T恤在後背上。

爬到十九樓時，心率已接近表。

猛地打開消防通道的門，彎著腰大了好幾口氣，才算緩過來。

心急火燎之下，掃了一眼閉的大門，是碼鎖。

嚐試著輸：0、5、1、0

碼錯誤。

手有些抖，口滯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總不會是……

著頭皮重來：0、3、2、7

隨著門鎖轉的聲響，功解鎖。

用力拉開門，著急忙慌往裏衝——

和姍姍來遲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林易舟似乎剛洗完澡，他白黑站在門口，上還帶著浴室的氣。

對這個自己輸了碼闖進來，又一頭撞到自己懷裏的人，他沉默了半晌後，覺出不對勁。

著他的黏黏糊糊，發間微，臉和脖子上的皮都過分紅。

不知出了多汗。

“你怎麽上來的。”

阮知秋二話不說，手探上他額頭，又在自己的額間反複度量，鬆口氣。

“你退燒了？”

男人抬手住纖細的腕骨，微瞇了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跑上來的啊！按門鈴你沒開，打你電話又不接。”

阮知秋未及細想，為何他的態度前後變化如此之大。心下焦急顧不上這些。

“王睿說你傷口染，燒了半個月……”

“所以你來了？”

著手腕的手未鬆分毫。眸冷又沉，凝在臉上，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表。

“嗯，你為什麽沒告訴我？要不是我今天……”

抬眸，看到男人神古怪，漸漸品出這件事的不對勁。

“你沒病？”

四目相對下，林易舟神坦然。他撤了手，向後退開一步。

“人你見到了。可以走了。”

很明顯，王睿為了騙來，撒了個彌天大謊。

林易舟左手纏著紗布，另一隻手石膏拆了，換了護。

鬆口氣，遲疑著開口，“手好點了嗎？”

男人眼神深沉漆黑，垂眸打量時，眼底劃過一忍。

“你可以走了。”

第二遍。

那晚要的結束，他已經做好準備雙手奉上。

重逢以來，糾纏不休的是他，害屢次陷危險的亦是他。倘若結束是想要的……他不是不能全。

可為什麽會這副鬼樣子出現在這裏？

“急著趕我走做什麽，問你話又不回答，有你這麽……”

話沒說完，一強大的力量將拽進屋，後大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男人小臂撐在後的牆上，青筋暴。

他視：“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