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磕了幾下。”十三心中咒罵著嚴夢舟，飛速將編好的謊話吐出，“不信你問施小九！”

菁娘死瞪著他，聽見施綿細聲細氣地承認了，才不甘心地放開他。

十三一溜煙跑進庭院找嚴夢舟算賬去了，菁娘走回馬車旁來扶施綿，將從頭看到腳，揪著沾了土的，眉頭鎖，問：“可有哪兒摔疼了？”

施綿被問得酸了眼睛，趕忙低下頭，將右手遞了出去。

右手上有一點傷，是綁匪摘手上鐲子時留下的。

菁娘趕捂住給輕輕吹了幾下，扶著往車廂外挪了挪，喋喋不休道：“手怎麼有點涼？暖手爐不熱了嗎？我就說該多帶一個。算了，先回去……下回還是讓阿貴跟著一起出去，半大的孩子不牢靠……”

施綿往外挪的時候往上靠了一下，菁娘忙摟住想往下抱。

施綿眼淚差點掉下來，是低著頭憋回去，也不讓菁娘抱下馬車。

低頭踩著腳凳落地，菁娘又發現不對，問：“摔就摔了，戴著的首飾怎麼也不見了？”

施綿指指褥子，菁娘上去掀開，看見離開時佩戴的首飾一個不落，全在下面藏著，這才算放心，牽著施綿回了竹樓。

這天晚上施綿早早上了榻，輾轉難眠。

隔了片竹林，無法合眼的還有嚴夢舟。

他瞞了一件事，施綿與那位藺夫人談話，他全都聽見了。

作者有話說：

第30章 明珠

嚴夢舟總嫌棄施綿, 覺得麻煩、貪玩，但相這麼久，不得不承認很有分寸, 不會拿自己的安危玩鬧。施綿尋人的舉已經讓他起疑, 后面自愿去做餌落匪徒手中, 有些不合常理。

嚴夢舟沒直接問，幫達目的后，也不是有意聽，是不放心施綿獨自待著，就一直藏在暗守著, 巧聽見的。

那位藺夫人讓他想起嚴皇后，有幾個瞬間，他很想替施綿報復回去。

理智讓他停手。

施姓，生母難產而亡, 毫無疑問，就是早幾年聞名京城的克親了。克死生母都是假的, 克死別人豈能是真？可誰會往一個幾歲大的上潑臟水？

嚴夢舟覺得這事出在施家人上, 他對施家人不了解, 想不出答案, 思緒再度轉回到那位藺夫人上。

若那位藺夫人知曉施綿因的假死背上克親的惡名, 是否會心？

要除去克親之名很簡單, 只要站出來坦白還活著。

不過已有了新生活, 縱然知曉這事，恐怕也只會當做耳旁風，不加理會。

嚴夢舟躺在床榻上, 在黑暗中著床帳, 默默回憶著之前從老太監口中聽到的消息。

施二爺, 施長林……他有個繼室，繼室嫁過去見了施綿兩面就突發惡疾，險些喪命，從而又一次坐實施綿克親的名聲。

就是不知道是主病的，還是被病的。

施長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辱了亡妻，棄了繼室，金銀首飾一堆一堆往小疊池送，卻對兒不聞不問，全然托付給陌生人。

但凡小疊池的人或者袁正庭有一個起了歪心思，施綿可能就沒了。

退一步來說，他是知曉施綿生母在世的，可他同樣選擇讓施綿背負克親的惡名。

假仁假義。

藺夫人與嚴皇后是同一種人，施長林就是另一個景明帝。

是不是全天下的父母都是這樣？

追不舍的野流寇、顛簸的馬車、人的驚聲不合時宜地在腦中閃現，嚴夢舟翻了個，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上右手食指。

瘋癲道士告訴他，不要在夜間做決定，深夜會讓人心防失守，容易緒失控，做出錯誤的選擇。

嚴夢舟閉上眼，聽著后山傳來的風聲努力睡。

屋中無聲，許久，他陡然睜眼，黝黑的眼眸中迸出冷意，森然道：“他算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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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樓那邊的區域歸屬于施綿，十三向來只負責自己住的這邊的庭院。嚴夢舟來了之后，雜活全給他的護衛二狗了，十三樂得輕松，冬日里一日比一日起得晚。

這日穿戴整齊，一出房門見桌上空空，護衛準備的糙早膳不見了。

他跑去敲嚴夢舟的房門，見里面空，寢被半掀著，里面沒有一點熱氣，人已離開很久。

時間已不早了，十三自己一頓無妨，不能不給東林大夫準備，嫌備早膳麻煩，打算去竹樓問菁娘討要。

到了那邊一看，同樣是冷桌子冷板凳，等了會兒，瞧見東林大夫被菁娘送了下來。這才知曉是施綿寒病倒，菁娘沒心思準備早膳。

菁娘將施綿的風寒怪到十三上，十三得了冷眼，憤憤不平地回去生火，埋怨起跑得快的嚴夢舟。

埋怨嚴夢舟的除了他，還有袁正庭。

年邁的老人忙碌到大半夜，清早一睜眼，驀地看見鬼魂似的立在床榻前的嚴夢舟，心跳差點嚇停了。

“你算計我。”嚴夢舟擱下這一句，雙目如電，一言不發地盯著袁正庭。

袁正庭行了個簡單的禮，請他坐下，自己在床幔后更了。著整齊后出來，重新向嚴夢舟行禮，不不慢道：“殿下何出此言？”

嚴夢舟神冰冷，問：“你為何要帶我去小疊池？”

“是因殿下不喜待在宮中，草民府上雜，唯有好友居住的小疊池清幽雅致，適合修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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