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自打進霍氏之後，便一直聽說過霍老爺子的名號。

知道他棄政從商，靠著白手起家打拚出霍氏的偌大基業。

知道他在商界上的手段卓然，前些年鑒於霍嶢年紀尚小，才一直沒繼續擴張商業版圖，生怕樹大招風，讓霍嶢年時曾被綁架的事再度重演。

事實證明，霍老爺子在這方麵一向頗遠見。

周家在為京城頂流豪門之際，下一任的繼承人自然了板上釘釘的“京圈太子爺”。

周宴京和周衍川為了爭搶這個位置，鬥得可謂頭破流。

表麵上裝出一副和善的模樣，私底下沒給對方使絆子。

陳桑那會兒還是周宴京的書，又是親自幫周宴京上的位，自然對這一切再清楚不過。

還記得，周宴京當時和周衍川一塊在競標同一個礦產項目。

功者，就是下一任的周家繼承人。

陳桑熬了好幾個通宵幫周宴京撰寫項目書，又去艱苦的項目底層做實地市場調研。

一次調研時，正好上投標公司的一個重要領導。

他犯了舊疾，上的特效藥不小心落在剛剛下過的礦井之中。

那個礦井開采過度，隨時都有可能坍塌。

在剛才的一次塌陷中，下礦井的路徑隻餘下一個很小的口子，連平日裏在那上班的礦工都沒法下去。

陳桑沒經驗，人卻是在場所有人中形最瘦削的那一個。

自告勇下了礦井，冒著生命危險替領導取回了特效藥，功救下了對方的命。

周宴京最後能功拿下礦山項目，一靠陳桑寫的項目書，二靠的就是這份淵源。

正是因為經曆過這件事，周宴京後來才說陳桑確實慘了他，為了他，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

隻是，就連周宴京都不知道的是，陳桑和投標公司領導的相遇並不是偶然。

打從領導親自下礦井，“不小心”將藥落在礦井中開始，就是出自陳桑的蓄意安排。

十七歲就為了還債、被迫進社會的孩，又在黑市中混跡多年，怎麽可能還會天真到將自己的命運給上天來安排？

從始至終，都隻在麵對周宴京的時犯過蠢。

從未被過的孩，到一點些微的溫暖，就愚蠢地以為是。

殊不知，早已淪為了旁人眼中的玩。

……

陳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世上對孩的惡意有多大。

尤其是對於這種有野心的孩。

依照霍老爺子老一輩的思想，孩就該像林嘉亦那般，宜室宜家，一輩子為了男人而活。

像這樣的，太過自我，不好拿。

至在霍老爺子看來，並不適合為霍嶢的良配。

霍老爺子手裏拿出的籌碼，足夠人，人到準把握了陳桑的心思。

他知道要什麽，也知道心底最深的執念是什麽。

可以說，霍老爺子幾乎擺出了一個陳桑無法拒絕的理由。

陳桑沉默半晌，最終開口：“霍老爺子提出的建議確實非常有力，可是，我選擇拒絕。”

“為什麽？”霍老爺子蹙眉，“你若是擔心辭職後，生活無以為繼，我可以給你適當給出點補償。包括，償還你之前欠下的八百萬。”

“霍老爺子不愧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讓林嘉亦當你的孫媳婦，連甩錢讓我走人的架勢都如出一轍。我承認，我確實不像你們這麽有錢，但還沒輕賤到利用換錢的地步。”

霍老爺子悶哼道：“為了這段，你連你爸當年自殺的真相也能置之不理？”

陳桑：“既然這是我的家事，不用老爺子多說，我也會自己去查。”

心裏做好了霍老爺子會翻臉的準備，但他沒說什麽，隻問了句：“你自己查，你一無錢財，二無權勢，靠什麽查？”

陳桑故意試探：“老爺子會知道真相，難道不是意味著……我爸當年的死，跟霍景宏有關？導火索，就是您手裏的那塊玉佩吧？”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霍老爺子看向陳桑的眼神明顯發生了轉變。

他的視線沉沉看向，半晌，方才聽到他的聲音響起：“你很聰明，不愧是江珍荷的兒。”

陳桑心頭一怔。

果然被猜中了。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

“您認識我媽媽？”陳桑不解發問。

霍老爺子：“我們沒達合作，我沒有替你解答的必要。”

陳桑：“……”

薑不愧是老的辣。

想要在這位老爺子跟前占點便宜，還真是不容易。

霍老爺子專程提醒：“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謝謝提醒，不過不用了。”

陳桑告辭離開，腳步沒有毫停頓。

生怕下一秒，就會忍不住被霍老爺子的條件所。

江珍蓮自殺的事，霍嶢為了洗清上的嫌疑，暗中幫了不。

陳桑但凡有點良心，都做不出在這種時候背刺霍嶢的事來。

就當是還他的。

陳桑前腳剛走出書房，後腳就在門口看見了霍嶢。

陳桑驚訝：“你沒走？”

霍嶢：“怕你被老爺子吃了。”

陳桑：“林嘉亦呢？”

“讓熊肆年送回去了。”霍嶢問，“老爺子沒為難你吧？”

“沒有。”陳桑想了想，說了個比較折中的評價，“老爺子是個和善的人。”

霍嶢的眉頭幾不可聞地挑了一下：“稀奇，頭一回聽人這麽評價他。”

陳桑咋舌：“沒見過你這麽拆人臺的。”

霍嶢無所謂笑笑：“我隻是說了實話。”

在他看來，老爺子平日裏也就對他和悅。

就連現在的林嘉亦，當初也是了老爺子好幾年的冷臉，如今才慢慢有所好轉。

老人家經曆的事兒多，人通，心也。

想要打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沒看江榆在霍家這麽多年，依舊沒得霍老爺子的幾分親近？

霍嶢牽著陳桑的手下樓。

他去車庫開車的功夫，陳桑恰好在門口換鞋。

霍景宏不知從什麽地方鑽出來，低聲音對著問道：“霍嶢準備什麽時候讓我見悠悠？我已經好幾個月沒看到過，肚子裏的孩子還好嗎？”

陳桑：“我不知道。”

霍景宏：“不知道你不會去問他？勾引人不是你們人的本事嗎？”

陳桑心底一沉，看到鞋櫃上不知道誰放在那裏的水杯，直接抓過來對著霍景宏一潑。

“真髒，幫你洗洗，不用客氣。”

霍景宏氣得火冒三丈：“陳桑，你他媽反了天了，居然敢把水往我臉上潑。”

“潑了又如何？”陳桑穿好鞋，冷笑著看了他一眼，“霍景宏，我警告你，我爸自殺的事，我們倆之間還沒完！”

聽到這話，前一秒還在罵罵咧咧的霍景宏，瞬間噤若寒蟬，看到陳桑的眼神像是見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