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里眨眨眼，看著暗下來的黑夜，“將軍，現在?”

大晚上的學游泳，你不怕淹死自己嗎?

楚賀頷首，“就是現在，正好也能洗去一味。”

元里嘆了口氣，“那就依將軍所言。”

河邊一片黝黑。

楚賀將兵和服整齊疊放在一旁，只穿著一條子獨自下了水。

大晚上的，元里不想下水。他懶蹲在岸邊用語言指揮，“將軍，雙腳繃直并攏，再往外打開，雙手也要打開，手掌外翻。”

楚賀一一照做，但沒有一次能做對。元里最后看得無奈，也只好掉外袍跟著下水，親自上手教導楚賀。

他雙手握在楚賀悍的腰間，“將軍，我扶著你，你再按我說的試一試?”

楚賀好脾氣道：“好，多謝嫂嫂。”

他作勢要開始，但下一刻，元里卻覺得一力量猛地將他拉了水里。水之后又倏地被拽出水面，上捂上來了一只大掌，楚賀捂著元里的口鼻大步帶他趟著水走到竹林草木遮掩后的暗躲藏起來，將元里在一塊石頭上。

“嫂嫂，”楚賀低聲，他強壯的形籠罩著元里，帶來濃重的迫，“我心中有一事不解，想要請教一番。”

元里滿臉都是楚賀掌心中漉漉的水跡，他眼神變了又變，冷中帶怒，瞪著楚賀。

這一刻，元里慶幸自己和林管事學了不作秀的表，才能在這一刻不出破綻。

否則定會暴他其實期待著楚賀向他發難的想法。

“你一旦掌管后方，那便是十三萬士兵連同我的命都握在了你手里，”楚賀略微退后，一寸寸審視著元里的表，“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子，所學卻諸多且樣樣通。你的箭法厲害，對軍隊打仗更是了然于心，能做出來沙盤、香皂還有那些我從來沒見過的農，有辦法弄來戰馬和玄甲，在我眼里，嫂嫂著實深不可測。”

他說完，緩緩松開了捂住元里的手，忽然很是誠摯地低聲道：“我與嫂嫂是一家人，嫂嫂有什麼大可同我說，我必定會助嫂嫂一臂之力。比如……嫂嫂，你究竟所圖為何?”

第23章

所圖為何?

元里一瞬間想起了白日所看到的慘狀。

戰，鮮，百姓的哭嚎和絕的眼神。

但元里很快回過了神，他幾乎沒有浪費幾秒鐘的時間，立刻轉變了一副怒容，低聲喝道：“楚賀，你什麼意思!”

“我并無惡意，只是這種事還是要謹慎些談論才好，因此才出此下策帶你躲到了此，”男人無聲笑了，英俊的臉上是一道道漉漉的水痕，“嫂嫂如此大才，若是有所圖謀，只要開口，我楚賀必定會為嫂嫂赴湯蹈火，半個‘不’字都不會說出口。”

你以為我信?

元里冷笑一聲，“我已經說過一次了，我想要保家衛國!這就是我最大的圖謀!楚賀，你明明知曉我的抱負是如此，現在把我堵在這里說上這麼一番勸我的話又是做什麼?哪怕你是北疆的大將軍、未來的楚王，響當當的一路大諸侯，也不該如此辱他人吧!”

說話間，他的聲調越來越高，卻必須要著聲音，怒火一覽無余。元里也有些上頭了，先前被屢次試探忍下來的煩躁這會兒盡數朝楚賀發泄。

男人皺眉，不曉得他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激，“嫂嫂，你這話就嚴重了，我——”

“夠了!”

元里打斷他的話。

一向好脾氣的人收起了笑，繃的臉上面無表。哪怕是年郎，也有了幾分令人心生慌張的威嚴。元里渾，著附著形，與楚賀相比，他被襯得顯出了幾分單薄和年人的纖細，但氣勢卻生生過了楚賀。

雙抿，眼中燒著熊熊亮著的怒火。

這張霽月清風的面孔，倏地變得生鮮活了起來。

“楚賀，”元里抬眸，縱然睫掛著水珠，眼神仍凌厲地與楚賀對視，鏗鏘有力地道，“是你把我帶來幽州的，是你求我來為你穩住后方的!可你一邊有求于我，一邊卻又不斷試探我，今日我那一箭是錯了嗎?”

他臉一沉，“是我讓你死了諸多騎兵，所以你覺得還不夠嗎?你既然說我們是一家人，可你有把我當家人看待過嗎?你既想讓我改變幽州，又怕我圖謀不軌。楚賀，你捫心自問，你做的過不過分?”

他一句句問話，一聲比一聲震耳發聵。

楚賀低著頭，水流波在他的脊背上晃著，夜下，元里看不清他是什麼表，但楚賀不說話了。

元里推開了楚賀，冷冷地道：“沒想到立功之后反而會被將軍如此對待。若是將軍實在放心不下我，大可以直言說出來，我自回便是。只是還請將軍莫要再來用這種方法來試探我，畢竟將軍不把我當家人，我卻把將軍當弟弟看待。”

說完，他冷哼一聲，神清氣爽地揮袖離開。

半晌后，河水中。

楚賀獨自站在石頭前。

“十個人說了保家衛國的話，能有一個人做到就是好事。剩下的人，都是借著保家衛國的借口在為自己牟利。”楚賀忽然低聲道，像是在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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