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第96頁
“好倒是好,只是居心叵測了些。”靜靜點頭,“去別都麻煩,后院的小角門,抄個近道去見曦園倒方便。”
“你當時說要幽靜些,況家小妹畫的圖稿我也滿意,似有世外桃源之。”他依著的臉腮挲,“暫在這住一陣,以后有好地方再換。”
手去拍游離在腰間的手,“這兒就很好了,不必再換。”
他不在意說什麼,將面頰在頸上,深嗅其間甜香,心神迷,將打橫抱起,往臥房去。
臥房已收拾的七七八八,外廳大幅軒窗,俱糊著素紗,院里花木綽綽浮在窗上,臨窗妝臺鏡架,寶瓶珠璣滿目,圖書翰墨盈幾,室珠簾花屏,翠鴨香爐,繡帳鴛衾,竹枕涼床,可人。
甜釀被拋在錦衾上,見他著急解裳,撐起子:“你從哪兒回來的?上沾的什麼?寶月來……”
“只喝了幾杯酒。”他欺而上,熱纏,“沒別的。”
“寶月送水進來!”往床躲避,握自己的裳,呼吸發急,“都等了一個月,這一時半刻都不能等了麼?”
他不肯,掐著的纖腰往懷中拖,面沉醉,眼神闃暗,舌只沿著香頸往拱,一味在上輕薄。
甜釀癱在錦被中,冷眼注視著上男人。
是嗎?濃墨重彩、不加掩飾的,和表象的清淡溫和截然相反的形象,往昔斯文端方的舉止之下都藏著些什麼念頭,和館里那些貪聲逐之徒又有什麼區別。
一即燃之際,他在舌輾轉間突然瞥見一雙眼,黑白分明,清清凌凌,玉石一般清澈,毫無半分地盯著他。瞬時凍住,眼里下沉,看了半晌,翻下床,大步邁出去喊寶月備水。
寶月去浴房舀水,見自家小姐鬟髻凌,披著羅裳黯然獨坐床頭。
知道二小姐傾心張圓,為此謀劃了一場私奔,是二小姐的婢,又有多年的主仆誼,二小姐心里信,讓在此中幫忙周旋。自然愿意為二小姐赴湯蹈火,但施連著家里人的生計,再不愿,也只能聽施連的話。
后來二小姐回來,已不太用,還時常責罵幾句,也無在二小姐面前伺候,卻又不得不做,再愚鈍,也知道大哥兒和二小姐如今是什麼形,這樣驚世駭俗之事,若是被外人知道,還不知道是怎樣的嘩然。
浴房里有水聲,許久之后,施連披而出,見甜釀已然倚著枕,一頭黑發披在枕上,面朝里側閉眼睡去。
睡恬靜,長睫濃如墨。
銀燭吹滅,只借著些微月視,將床帳落下,還能見的睡姿,蜿蜒妙曼的曲線,像江南的山巒一般。
他將的黑發從枕上拾起,借了半只枕,摟著的腰,偎依在一安睡。
甜釀的僵了僵,他輕輕拍了拍:“睡吧。”
和客舟上不一樣的,客舟飄在水面,船艙狹窄,睡榻亦是窄小,兩人不得不相擁而眠,猶如在汪洋大海中隨波逐流、相依為命的兩片綠葉。
如今睡床寬裕,屋子闊敞,外頭有諸多眼睛,無數的因果關系,枝枝蔓蔓纏繞。
但他也不愿意走開,只想挨著,日日同食,夜夜共寢。
六月的夜,屋里尚且有些熱意,睡得離他越來越遠,又習慣在夜里喝一點點水,醒了之后一時半會睡不著,因他睡在外側,只得在暗夜忍著。
后來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施連著后頸的薄汗,將茶盞遞來,在耳邊道:“喝點水。”
這是黎明前,夜最暗之際,帳有一點點朦朦朧朧的亮,尚看不清眼前,有冰涼的杯沿抵在畔,是一直用的那只甜白幽茶盞,冰冰涼涼,杯子往上抬了抬,清甜的豆蔻水漫舌尖。
甜釀飲了大半杯,杯中剩余小半盞被他飲盡,擱在帳外的小案上,回首再見,已靜悄悄的躺下。
“讓寶月每日夜去廚房取幾塊冰塊,擱在帳外納涼吸暑。”
“不必。”閉眼道,“用不上這樣。”
施連在后,低聲喚:“小酒……”
帳沒有聲響,他伏在耳畔輕語:“有了小酒,就不會有別人了……過去那些,小酒就饒了我吧。”
閉上眼,輕哂:“我也愿哥哥饒了我呢。”
他的吻從耳際游離到腮畔:“妹妹先饒我。”
屋門窗闔,帷幔低垂,掩得不風,后來帳漸有些熱騰,悶的窒人,熱汗一波波的出來。
他母親自小教他學三綱五常,四維八德。一個琴娘念的書也許不多,但每日在他面前耳提面命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要做謙謙君子,要做好人,不然街上的乞丐閑漢,衙門里的牢獄,菜市口的刑場都是下場。他聽得多了,偏偏想作惡,他就是惡人,為何要改邪歸正去行善。
有這樣的齷齪心思好些年了,一開始其實不是這樣的,起初他看也是冷漠,不知何時起他也驚異于自的變化,慢慢待不同,慢慢想要的依賴和。
甜釀蜷在錦被里歇息,良久的失神后,帶著點鼻音綿綿啞聲問他:“你以前說過,等有一日你厭了就放開我……到底要等多久?”
他將額頭抵著,兩人額頭都有汗,像被沾住一般,黏膩微有涼意,嗓子干且燥,幾分沙啞: “放你去嫁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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