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的三個哥哥》【71】

【第七十一章】/晉江文學城獨發

竹影一晃,一道清瘦的朱紅影從那堵白墻后緩緩而出。

不是旁人,正是謝叔南。

謝仲宣半點都不驚訝,只懶懶看著面前憤怒的年,“你都聽見了?”

這輕飄飄的語氣像是點燃竹的火星,謝叔南只覺一怒氣突突直往腦袋涌去,三步并作兩步,他沖上前去,一把揪住謝仲宣的領,握拳頭就要砸下去。

謝仲宣也不去擋,只坦坦盯著他,漆黑的眼眸一片寧靜,宛若夜下的海。

“怎麼,三郎還想朝我手?”

“……”

謝叔南舉在空氣中的拳頭僵在空中,清俊的臉龐漲得通紅。

倆人視線膠著,最后謝叔南頹敗地放下拳頭,攥著謝仲宣領的手卻沒松開,眸中噴著火氣,咬牙切齒,“二哥,你怎能如此……如此……”

見他氣得尋不到詞般,謝仲宣輕笑,“你是想說我無恥?”

謝叔南面,碎的人難得語塞。

謝仲宣抬起手,將那只攥著襟的手一點一點的掰開,慢條斯理道,“三郎這般生氣,是因為我不該對云妹妹示,還是因為——”

他稍作停頓,若觀火的目直視著謝叔南,“你在嫉妒。”

像是被踩住尾的貓,謝叔南瞬間炸了起來,“胡說,我才不是!”

“不是在嫉妒我對云妹妹示麼?”

謝仲宣薄翹起,“三郎也長大了,知道藏著心事了。不過你打算藏多久?還是一直瞞下去。”

聞言,謝叔南頓時覺自己是只道行淺薄的妖,而自家二哥是面照妖鏡,輕而易舉就將他的底細瞧得一清二楚。再想到方才云妹妹拒絕二哥的場面,他心思沉了沉,抱著豁出去的念頭,抬起下道,“是又怎麼樣,二哥都能喜歡云妹妹,我為何不可以?云妹妹又不單是你一人的妹妹。”

“沒有說不可以。只是你不必這般憤怒,甚至還目無兄長,想要舉拳向我。”謝仲宣神冰冷的乜了他一眼。

謝叔南自知理虧,卻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服道歉,于是悶聲道,“方才我是一時沖,再說了我不是沒手嘛。”

謝仲宣不語,彎腰拾起桌上的香囊和花箋。

謝叔南見到這些東西,忍不住怪氣,“二哥的書倒是沒白讀,這些的詩句信手拈來,弟弟可比不得。不過云妹妹方才也把話說得清楚了,只當你是兄長,我勸二哥以后還是斷了那不該有的念想,與云妹妹以禮相待。”

謝仲宣本就心頭郁郁,聽到謝叔南這酸話,不由冷哼一聲,“起碼我敢表明心意,不像某人,只能躲在暗聽墻。”

謝叔南一噎,哼哧哼哧氣了好半晌,才反擊道,“表明了又如何,還不是被云妹妹給拒了。”

謝仲宣慢悠悠抬眼,“你又怎知不會拒了你?”

謝叔南被中顧慮,面皮一陣紅一陣白,磨了磨后槽牙,“不會的,我和云妹妹自小相,比你們的都要深厚。而且二哥怕是還不知道,母親早已知曉我對云妹妹的意,還答應我,會將云妹妹嫁給我!”

說到這他眼角眉梢染上三分得意洋洋,“等我們回隴西了,我就求母親做主,給我們辦婚宴。到時候二哥可千萬要來喝杯喜酒。”

早在前幾次謝叔南險些說況下,謝仲宣便猜到母親肯定與三郎承諾了什麼,如今親耳聽到他提起婚事,他并無驚訝,反倒從容地看了眼面前翹尾的蠢弟弟,“母親知曉你心意便答應了你,那你怎知母親知曉我的心意后,不會支持我?手心手背皆是,都是的親子,平日一些小事偏疼你也就罷了,婚姻大事,便是心有偏向,還得父親那邊點頭……你覺得父親更放心將云妹妹給我,還是給你?”

論起辯論,謝仲宣無疑是三兄弟中的佼佼者。

從前他只是不愿與弟弟計較,能讓就讓,但如今這小子犯到他跟前,就別怪他這個當兄長上不留

果不其然,一提到晉國公,謝叔南的氣勢就沒有開始那樣足了——他沒考上功名,子又頑劣浮躁,從小到大被父親教訓得最多,與滿腹經綸又溫和氣的二哥相比,若真要給云妹妹挑個夫家,他也覺得二哥比較好。可云妹妹連這般出的二哥都不喜歡,更別說自己這樣的了……

謝叔南整個人都喪氣起來,耷拉著腦袋活像是病猴兒。

謝仲宣淡淡看他一眼,“天也暗了,你回去歇著吧,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謝叔南懨懨的噢了聲,挪步剛要走開,忽的又想起什麼,扭頭問謝仲宣,“二哥,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云妹妹拒絕了你,你就這樣算了?”

“不然呢?”

謝仲宣回著他,角輕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語氣風輕云淡,“心里的人不是我,我又何必糾纏?真要死纏爛打苦苦追求,弄得兩廂尷尬,沒得最后連兄妹都沒得做,何苦來哉?”

謝叔南覺著這話有道理,但又覺得謝仲宣這也太容易釋懷了,蹙眉咕噥道,“這樣看來,二哥也沒多喜歡云妹妹嘛。”

“窈窕淑,君子好逑。求之不得,不若將心思放在別。”

謝仲宣走到謝叔南邊,腳步稍停,半是安又半是勸勉的喟嘆,“場既已失意,那場務必要得意起來,人生在世,總得占一頭。”

說完這話,他肩而過,徐徐沿著廊廡走回去。

謝叔南站在原地,天灰暗下那道影如玉,袂飄飄,周遭仿若靜了下來,唯有竹葉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細響。

他忽然覺著這或許也是讀書的好之一,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如玉,二哥讀書讀多了,倒有了不以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可自己呢,要換做是自己被拒絕,肯定要難好一陣子——

原本還想著回隴西的路上挑個合適的時機與云妹妹表明心意的,可現在看來,此事還是晚些再說吧。

他要緩一緩,云妹妹那邊估計也要緩一緩。

***

云黛回到月德院時已是暮四合,藍黑的天穹之上掛著一彎蒼白冷月。

院門,見銀蘭在正屋門口左顧右盼,以及在門邊垂手候著的譚信,云黛的腳步一頓,幾乎下意識想扭頭離開。

可大晚上的,又能去哪?

可去,除了前路。

垂在素邊的手輕輕,深吸了一口氣,提步走上前去。

銀蘭和譚信見著,恭敬屈膝,里說著“云姑娘萬福”,既是請安,也是給屋里等著人一個信兒。

云黛象征抬了抬手,又明知故問,“大哥哥來了?”

譚信答道,“是,世子爺在屋里喝茶呢。”

云黛輕應了一聲,這才抬步走進屋里。

屋里只點了一盞小燈,隔著水晶珠簾投下微弱的

云黛慢慢往里走,看到坐在長榻邊單手支著額頭的男人,隨著的腳步靠近,那雙狹長的黑眸緩緩睜開,定定地朝看來。

云黛掀簾走近,只他們倆在,也不用行禮,只輕喚了一聲,“大哥哥。”

似是睡了一覺,男人周的氣勢著些懶怠味道,像只懶意洋洋的獅子,嗓音也是緩慢而磁沉的,“回來了。”

云黛抿了抿,“嗯。”

正準備走過去坐下,卻在經過謝伯縉邊時,被住手腕。

垂眸看去,男人輕輕拉著在他邊坐下。

若放在之前,云黛或許就順從的挨著他坐了,可方才才去還了謝仲宣香囊花箋,心里郁氣難消,再想到兄妹之間如今的關系,不由掙了下手腕,低低道,“放開。”

謝伯縉并未放開,只看向,“怎麼了?”

云黛垂下纖濃的羽睫,不說話,只憋著一口悶氣去推他的手臂,掰他的手指。

與他較勁兒,謝伯縉瞇起黑眸,陡然站起來,低頭看,“二郎惹你生氣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到謝仲宣,那難以言喻的悔恨與自厭緒又涌上心頭,偏過頭,到那緒在口胡努力去制,去平息。

沉默許久,才喃喃低語,“沒有,二哥哥沒有惹我生氣。”

“那為何不悅?”他問。

“只是突然想到了從前的事。”云黛也不掙扎了,由著他握著,眼睛卻不知看向哪,神恍惚地囈語,“若是沒有打仗,我的父兄都還活著,我現在會過著怎樣的日子呢。估計不會遇見國公爺和夫人,也不會遇見三位哥哥……”

雖然沒有錦玉食,但跟親人在一起,會過得很開心吧。

沒準這個年紀,哥哥已經娶妻生子,而父親也會給挑選一門親事,不會是什麼人中龍,更不可能是什麼世子爺探花郎,應當是門當戶對的小兒郎,不需太大本事,踏實善良待好就已是良配。

“妹妹在后悔。”男人朝前走了一步,那馥郁好聞的沉水香味涌鼻尖,“在怪我?”

怪他麼?云黛眼波微閃。

是怪過的,怪他為何要捅破那層窗戶紙,怪他為何不肯裝傻,卻又無法全然怪他,那夜他并未做錯,做錯的人是。所以更怪自己的愚蠢,怨那居心不良的五皇子,還有這造化弄人的命運。

“我不怪你。”

云黛輕聲道,腳步往后退了一步,彼此之間拉出一段距離,揚起臉,清凌凌的目在謝伯縉的面上逡巡,仿佛第一次見到他般,仔細地打量著。

一豆燈下,他的面容俊又深邃,半明半暗。

“作何這樣看我?”謝伯縉問

“沒什麼。只是想起你去年從北庭回來時,我怕你怕得,都不敢正眼瞧你。后來才慢慢適應,敢看你了……”云黛故作輕松笑了笑。

“那現在妹妹隨便看。”

稍作停頓,謝伯縉捉著的手上他的臉,“還能。”

云黛攤開的手掌靜靜覆在男人的臉龐上,到他的溫傳掌心,一點點變得灼燙。

這樣靜謐又灰暗的時刻,兩人對視著,仿佛世間再無其他,只有彼此。溫脈脈的氛圍下,謝伯縉彎下腰。

察覺到要發生的事,云黛偏頭避開,又回了手,撒般低語,“大哥哥,我累了。”

謝伯縉盯著那扭向一旁的腦袋,眸深暗,最后的額發,“累了就早些歇著,我他們送晚膳來。”

云黛點頭,輕應了聲,“好。”

倆人平和的用過一頓晚飯,謝伯縉起離開,云黛倚門目送。

這日半夜,琥珀慌忙打著燈籠去找管家,說是自家姑娘起了高燒,要趕請大夫。

謝伯縉一邊命譚信去請同住在輔興坊的何醫,一邊披著外衫快步朝月德院趕去。

黃澄澄的燭下,幾個時辰前還與他語笑嫣然的小姑娘如今病懨懨躺在床上,臉蒼白,兩頰又是不正常的紅,里一直喊著“哥哥”。

他上前,那句“哥哥在這”還沒說出口,便又聽喊了聲“爹爹”。

顯然,前頭那句哥哥,指的并不是他,而是的親哥哥。

謝伯縉面沉冷,此時他想握著的手,想抱著,想親力親為照顧著,可這會兒有許多外人,他只能站在一旁保持著距離看著。

保持著兄妹之間該有的距離。

約莫半個時辰后,何醫趕了過來,他在屋給云黛瞧著病,謝伯縉將琥珀單獨去了外間。

“晚膳時還是好的,怎麼忽然就發高熱?”

“世子爺恕罪,這奴婢也不清楚。您用罷晚膳離去后,姑娘像往常一般看了會子書,之后沐浴更,上床歇息了。”琥珀一臉難,“不過姑娘躺下后,許久都沒睡著,輾轉反側的……”

謝伯縉臉不佳,沉片刻,問道,“傍晚因何去二爺院里?”

琥珀聞言一下子變得支吾起來,“這、這……”

謝伯縉語氣一沉,“說。”

琥珀嚇得一個激靈,結結道,“是二爺…二爺送了姑娘一個香囊,姑娘不要,就給還回去了。”

“香囊?”謝伯縉濃眉擰起。

“是,就一個香囊。”琥珀也不敢多說,雖然直覺告訴,姑娘這病或許就壞在香囊上。

謝伯縉緘默不語,直至何醫走出來,代病,“謝將軍,令妹是憂思過度,邪風,這才病倒了,并無大礙。待我開道方子,三碗水煎一碗,早晚各服用一碗,再靜心修養些時日即可。”

“多謝何醫,深夜叨擾,實在抱歉。”謝伯縉客氣朝何醫拱手,又親自將人送出門去。

等再折回來,床上之人還在昏睡,他守著,等湯藥煎,親手喂喝了下去,窗外的天也初現熹

譚信上前提醒,“世子爺,您該更上朝了。”

熬了大半夜,謝伯縉眉眼間是掩不住的疲,眼尾微紅。

他抬眼了眼窗,啞聲道,“知道了。”

又彎腰給云黛掖了被角,深深看了一眼,這才轉往外去,出門前不忘叮囑琥珀,“仔細照顧你們姑娘,等天亮了,若二郎和三郎前來探,你都拒了,別讓他們來打擾休息。”

琥珀稱是。

等天明亮后,得知云黛病倒消息的謝仲宣和謝叔南果然都來探,琥珀自有一套冠冕堂皇的婉拒話,將兩人都請了回去。

云黛這一病又是好幾日,好不容易等子恢復些,由琥珀扶著去后花園走走,曬曬太,卻發現府里的仆人看向的眼神有些古怪。

云黛還以為是病了一場人變得消瘦憔悴的緣故。

中途一個仆人還將琥珀拉到一旁嘀咕著什麼,神神的。云黛問琥珀什麼事,琥珀只道之前借了那人一些錢,方才是來還銀子的。

云黛便沒多問,懶懶地逛了小半圈,就琥珀扶回去,不曾經過一面爬滿薔薇藤蔓的花墻時,無意聽到兩個丫鬟在說著什麼崔家、鬧起來之類的事。

腳步停住,問琥珀,“們是在說崔家?”

琥珀低著頭打哈哈,“姑娘聽錯了吧,都是些奴婢能知道什麼崔家李家的。”

云黛皺眉,想了想,大步上前,自己去問那兩個小丫鬟,“你們在說什麼?”

兩個小丫鬟冷不丁見云黛出現嚇了一大跳,連忙起請安,又搖頭道,“奴婢們沒說什麼。”

“我聽到你們在說崔家,崔家怎麼了?”

“沒、沒……”小丫鬟搖頭。

“不說?”云黛板起臉,故意恐嚇,“你們什麼名,竟敢糊弄我?信不信我立刻找人牙子把你們發賣了?”

兩丫鬟倉皇地跪在地上求饒,見云黛并不松口,面面相覷,最后還是其中一個年紀小點的經不住恐嚇,訥訥道,“是崔家、崔家那位郎君找上門來了,說是要求見世子爺……管家說世子爺這會子不在府上,他也不聽,請也請不走,就坐在前廳喝茶,說他等得起。”

云黛錯愕,隔了這麼久,崔儀怎麼突然找上門了?

“既是有客來訪,有何不能與我說的?”

“這、這……奴婢們也不知道,是管家吩咐的,不許傳給姑娘聽。”

琥珀忙上前來,好聲好氣哄著云黛,“姑娘莫多想,您子剛好,廖管家定是怕攪擾您休養,這才吩咐丫頭們別拿瑣事來煩您。”

云黛側臉看向琥珀,目清明,“琥珀姐姐,你也知道崔儀來了是麼?”

琥珀被問住,心頭有愧不敢去看的眼睛。

云黛這下還有什麼不懂,就都瞞著唄。可崔儀是有什麼事非得找謝伯縉不可呢,一個戶部通事舍人,一個北庭都護,難道是為朝堂上的公事?這概率微乎其微。

直覺告訴,崔儀此次登門,是與有關。

靜思片刻,轉過,往前院走去。

琥珀見狀大駭,立馬去攔著,“姑娘,姑娘!你不能去前頭……”

云黛邊走邊道,“為何不能?哥哥不是我代為管家麼,府上來了客人,又是謝家的親戚,有何見不得。”

“世子爺若是知道您見了崔郎君,定然會不悅的。”

云黛腳步一頓,琥珀還以為改變注意了,卻見繼續往前走,“大哥哥那邊我自會解釋。”

話說到這份上,琥珀攔也是攔不住了。

此刻的前廳是一片安靜。

崔儀耐著子坐在圈椅里,盯著清澈的茶面兀自出神。

他已經做好干等一下午的打算,不曾想卻在廳中見到了那道魂牽夢縈的影。

“云表妹。”他又是驚喜又是忐忑,忙站起,“你怎麼來了?”

“儀表兄。”云黛施施然朝他請安,斯文又優雅,“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還、還好.......”崔儀語帶猶疑,盯著眼前消瘦的下,頓時覺著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實在可惡,像云黛這樣溫純良之人,怎會做出那些事來,定然是謝伯縉他無恥迫的。

“云妹妹似乎憔悴了。”他語帶擔憂。

“都是我自個兒不爭氣,又或許對長安水土不服,自打去年年底來了,大病小病就沒停過。”云黛勉強出一抹笑容,示意他座,自己也坐下,問他,“儀表兄今日來找我大哥哥有何急事麼?”

里輕巧又自然地蹦出“大哥哥”三個字,崔儀面容微僵,語氣也肅然起來,“我是有些事想來問問他。不過,問云妹妹也一樣。”

云黛察覺到他語氣的微妙變化,這份古怪與花園里那些奴仆的眼神極為相似——

思忖過后,輕聲道,“儀表兄要問什麼?”

崔儀抿了抿,看了眼廳的丫鬟奴仆。

云黛明白過來,起道,“搬了新居,儀表兄還未曾來過,今日正巧,不若我帶你逛逛?”

崔儀應下,與一道出了前廳,卻也沒走遠,只在周邊走走,唯一的好大概是可丫鬟奴仆們在后頭跟著,不必離得太近,能讓人瞧見倆人的一舉一,又聽不清兩人說的話。

“現下儀表兄可以說了?”云黛停下腳步,側看向他。

來時崔儀有滿腹的憤怒,可那些質問責罵的話都是對謝伯縉的,真站在云黛面前,他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眼前的是那樣的麗,眼波如月清溪,清澈無暇,怎會是外面傳的那樣貪慕虛榮,勾引養兄,妄圖上位的無恥之人。

云黛見他目復雜,又喚了一聲,“儀表兄?”

崔儀堪堪回過神,艱開口,“云表妹,為何這段時間我母親遞拜帖,不論是登府拜訪,還是請你過府做客,你都沒有回信。還有,你為何突然要回隴西?元宵燈會上不是還好好的麼。”

為何突然就斷了姻親之念,連個合理的理由都沒有。

難道真的如那些傳言一樣,看不上他家的門楣,試圖攀附更高的國公府,妄想做世子夫人?

云黛愣怔半晌,何時收到過崔家的帖子?

但看崔儀這般嚴肅的模樣,不像是編出來的,那只有一個可能,帖子被人攔住了。至于那人是誰,閉著眼睛都猜到。

算了,攔下就攔下吧,反正已絕了兩家通婚的念頭,不見面也好。

至于回隴西,“儀表兄,你我八字不合,你也瞧見了,我就生病……”

說出這話時,云黛都在心頭嘲笑自己,真用了大哥哥的鬼話來搪塞人。

崔儀,“云表妹,在知道你有意與我談婚論嫁后,我歡喜不已,便暗中尋了位德高重的道長替你我合八字……”

云黛,“……”

崔儀見笑意凝滯,眼底劃過一抹失落,默了兩息,陡然打起神般,目灼灼的盯著,“云表妹,是不是謝伯縉迫你。”

云黛臉一變,“儀表兄說什麼呢。”

崔儀憤慨,“肯定是他,他做事專橫,對你有了不軌之心,便迫你斷了我們的婚事,實在是無恥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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