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陣風刮來，激起了顧白水的一冷汗。

在角落裏的年猛然睜開了雙眼，繃了一塊，然後他卻發現除了自己和旁睡的五迷三道的小乞丐外，破廟裏空無一。

又是一連串的雨滴從頭頂砸落，滴答在了顧白水的鼻尖上。

顧白水狐疑的抬起了頭，發現流淌的雨水來自後石像的頭頂。

似乎是石像頭頂的棚板，讓雨水順著石像額頭流了下來。

而自己夢裏那古怪的粘稠，應該就是石像頭頂堆積了許久的髒穢塵土，渾著雨水一起流了下來。

顧白水搖了搖頭，自己也是倒黴，選了個睡覺的地方也不安生。

屋偏逢連夜雨，雨水還隻淋自己。

臉上有些黏糊，顧白水不聲的站起了子，然後把旁的小乞丐挪到了雨的地方。

麻睡的很死，張著秀氣的小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隻是在夢裏皺了皺鼻尖。

無賴的年仰著頭略有期待的等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好像離開了原地，那雨水就不滴下來了一樣。

雨滴懸掛在石像的菱角，悠悠晃晃，就是不掉下來

顧白水愣了愣，然後失的轉過了，看向了破廟中央的火堆。

吳大哥的影消失不見，不知道是出門還是去照看那些“客人”了。

顧白水腦海裏的神識晃而出，掃過了整個庭院，發現柴房裏還躺著六。而廟外的屋簷下站著一個形壯碩的背影，雙手提檔，正做著一個男人都很悉的作。

窗外淅瀝瀝的雨聲漸漸催生出別樣的覺，尿意也隨之洶湧而來。顧白水遵循著的本能，走到了破廟的屋簷下和旁的大漢並肩而立。

頃，漫天的雨水裏多出了一注傾斜的水柱，水柱落在泥土之中很快便不分彼此。

顧白水自然的抖了一下，瞇著眼睛著夜雨的清涼和的舒暢。

但很快，他卻發現旁的大漢沉默無聲，斜在風雨中的水柱也僅僅隻有一。

於最基本的禮貌，顧白水目不斜視，也沒有詢問大漢的是不是有些難以啟齒的難言之。

不過隨後他的神識一，發現一旁的柴房裏有一個奇怪的東西了一下。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一翻了個子，然後鼻尖傳出了陣陣的呼吸聲。

呼吸？

也會呼吸嗎？

應該沒必要吧。

但如果柴房裏麵翻的不是，那是什麽東西？

神識模模糊糊的勾勒出另一個大漢的廓，大漢躺在幾之間，雙手合十，麵沉靜如水。

是吳大哥？

顧白水愣了一下，挑了挑眉頭，然後又突然沉默了下來。

柴房裏麵睡著的是吳大哥，那麽現在站在自己旁憋尿的那位是……

“呼~”

一陣冷風吹過，肆意傾瀉在雨幕中的水柱戛然而止。

黃符在風雨中瑟瑟發抖，一抹暗沉的黃在顧白水的餘中起起伏伏。

一涼氣順著脊柱直衝後腦，顧白水角搐的提好了子，然後脖頸僵的側過了頭。

映眼簾的是一張蒼老枯瘦的臉皮，滿眼死寂，灰瞳白眼。

很明顯，這是一老，著像是某個上古朝代的文大臣，頭頂鶴冠，麵容古板。

你很難從一上看出來它生前的格，但顧白水卻總覺得這老背後有一個蒼老的靈魂在注視著自己。

顧白水咽了口口水，老表木然的側過了頭。

廟外風雨飄揚，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一滴雨水恰好打在了老額頭的黃符上。

微妙之間，黃符搖搖晃晃的落而下，在年凝固的視線裏飄出了屋簷，掉在了水窪裏。

“艸~”

顧白水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靈力運轉而起，著自己劇烈跳的心髒，想要以仙臺境的修為理一下這個半夜裝模作樣出來嚇人的老。

但下一刻，麵前這老平靜的抬了抬眼睛。

然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天地變，萬寂寥。

整座破廟、漫天的落雨、連樹影和風聲都在這一刻徹底凝固，被一陣看不見的灰所覆蓋。

眼前那雙灰白的死寂瞳孔底部，瞬間衍生出了無比璀璨的星河。山河星辰幻滅不息，仿佛整個天地的法則都在老的眼底演變了無盡的歲月。

顧白水隻覺得無數顆龐大的星辰迎麵而來，自己渺小的如同灰塵一樣被湮滅在了老的眼底。

“帝息~”

“……這大爺……是準帝境啊……”

耳邊傳來雷聲轟鳴，屋簷下的年就這樣幹淨利落的昏迷了過去，徹底的陷了黑暗之中。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當顧白水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破廟外的天空已經亮了起來。

灰蒙蒙的雲層依舊籠罩著天空和山林，浠瀝瀝的雨在半空中飄飄揚揚。

今天的雨勢比昨夜小了不，火堆也已經熄滅了許久。

破廟依舊安靜祥和，像是昨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顧白水愣愣的坐了起來，抬眼一看，發現那個沒心沒肺睡了一夜的小乞丐正蹲在火堆前，用樹枝在火堆灰燼裏翻找著烤的紅薯。

鼻尖沾染著灰黑的塵土，麻仰起臉看了顧白水一眼，嘿嘿的笑了笑。

空氣清新，廟門外也傳來了陣陣的腳步聲，那個大漢道士著懶腰打著哈欠走了進來，憨厚老實的臉上掠過了一不易察覺的笑意。

“喲，小兄弟醒了啊？昨夜睡的踏實不？雷聲可不小。”

顧白水眼皮一，頓時想起來了昨晚自己在門口遭遇的那位……恐怖駭人的老先生。

眼中孕星河，一縷帝息就得自己差點昏厥過去。

準帝境界的，隻是麵前這個趕道士的客戶？

而且隻是其中之一，這大漢昨夜可是帶了足足六位客戶，不會……是六準帝境界的吧？

那這人到底是什麽恐怖的來頭？

名吳天的大漢撓了撓頭，溫和的視線輕輕的掃過了廟裏的年。

顧白水麵一白，規規矩矩的朝著門口大漢扯了扯角，扯出了一個僵的笑容。

“前輩……吃了嘛？”

大漢安靜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倒是沒吃，不過也不急，我一般晚上趕路，打算在這破廟裏多歇一會兒。”

顧白水微微沉默，然後站起來，走到了那正雙捧著紅薯的麻旁。

他輕輕一提，拎起了的領，然後禮貌的對著大漢弓了弓子。

“那我們就不打擾前輩休息了，天亮了，我倆其實還有點急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