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多虧了這個小乞丐，李十一才有了一個像樣的借口帶著人家灰溜溜的回到了。

年的意氣之舉最終止於城外的一間老廟裏，唯一的戰利品是帶回來了一個風塵仆仆的小姑娘。

……

但李十一的遠遊夢一直都沒有死心過。

每年夏天到來的時候，李家的小爺都會想方設法的往城外跑，進行一年一度的“遠遊大計”。

而且每一次他都會帶上一個小丫頭，和他一起出逃。

李十一覺得那小乞丐是他值得尊敬的前輩，兩個人背著鼓鼓囊囊的行囊，躊躇滿誌的離開，大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壯烈和使命。

但一般來說，最多不用五天的時間，城的門口就會多出兩個垂頭喪氣，灰頭土臉的小家夥。

城裏的百姓也習慣了如此，看著街道上有氣無力的年笑個不停。那小丫頭是無所謂的，乖乖的跟在李十一後從不抱怨。

但接下來的日子裏，那個拐葉家小姐的李十一就要分外的小心了。不然一遇到那個心切的老秀才，就會被拎著子追上十幾條街。

老秀才咬牙切齒，但每年這個時候也會有些困，自己明明嚴加防範，葉府的高牆和仆人們嚴防死守。

這李家的小子是怎麽每次都能把他兒拐出去的呢？

但老秀才不知道，李十一其實從來都沒有去葉府拐帶那個小丫頭。

他隻是通個信，在城外的大石頭上等著，那個小丫頭自己就會從戒備森嚴的院子裏溜出來，和他一起出逃。

隻不過那時候的李十一的確有些木楞，他一次也沒想過，那個千裏迢迢來尋親的小丫頭好像沒什麽理由和他一起離家出走吧？

……

再後來，時間好像過了很久。

那場春雨帶走了一個年，城裏的故事也發生了變化。

小乞丐的直覺總是很準，察覺到了“李十一“的奇怪和陌生。

於是開始恐懼、逃避、想盡辦法的躲著那個人。

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作著城裏的一切。

言故事的走向開始破裂，像是一個爛俗的故事一樣，小乞丐被指責了背棄婚約的驕縱大小姐。

趾高氣昂，目空一切。

而那個出皇室的人，變了爛俗故事裏到辱的不得誌年。

故事的最後，是年搖一變，為了耀眼的天才人。

葉府變了人人喊打的反派開始凋零沒落，被人指指點點。

那個一生清貧的老秀才辭去了所有職，閉門戶，再也沒有走出過那個荒涼的院子。

故事好像在等著某個小乞丐後悔，來祈求那個“李十一”的主角。

但不會。

和阿絮一樣，有時候會固執的走上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旅途，風塵仆仆，也不停下腳步。卻也會輕易的握住一個年的手掌，乖乖的跟在後，不問前途。

……

年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某一天小乞丐意識到了這點，又一次的背起行囊帶著老秀才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那個曾經熱熱鬧鬧，防範自己家小姐被拐走的老宅子，漸漸荒涼沒落。

城裏不會再有一個小丫頭翻過自家的圍牆，順著高大的柳樹而下，背著行囊滿目歡喜的跑向遠方。

城外也不會再有一個躺在大石頭上，曬著太的懶散年，等著一起離家出走了。

……

——

故事自此結束，信紙也翻到了最後一頁。

燭火下的青年低垂著眼簾，沒有再說任何話。

他忽然想清楚了很多事。

那個小乞丐知道自己快死了，於是想要自己一個人回到，順路去和李十一相遇的破廟裏再看看。

但在那個雨夜，小乞丐在破廟裏遇到了一個和記憶裏那個人有些相像的青年。

起初愣了許久，又自嘲的笑了笑。

那個年的確和李十一很像，滿胡言語但卻又格外真誠。

小乞丐想，自己一個人走完最後這一段路有些孤單，和記憶裏的覺確不太一樣。

於是就和那個稀裏糊塗的年輕人走上了去往城的路，還給他講了一個很久之前的故事。

那一路沒有想象的那麽長，偶爾夏風會吹過林稍，樹冠裏的老蟬也不怎麽鳴。

兩個人影搖搖晃晃的走在泥濘的土路上，就像是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一樣。

最後這段路，很安心也很好，讓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隻不過也知道邊的年，的確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

顧白水沉默了許久，將手裏的信紙裝回了那個盒子，然後安安穩穩的鎖好。

這是他和的故事，不應該給太多無關的外人知道。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滴打在屋簷上的雨聲蓋住了宅院裏的一切。

但屋子裏的年並沒注意到的，在他後的窗戶上慢慢的多出了一個茸茸的影子。

一隻茸茸的爪子，悄無聲息的撕破了窗紙，落在了木椅上。

那裏有一柄很幹淨的青銅匕首，也是這個宅院的主人留給顧白水最後的件。

顧白水還是反應了過來，揚起手裏的盒子，狠狠的砸向了窗邊的怪。

但怪無於衷，即便盒子尖銳的棱角刺破了它的臉，它依舊死死的握住了那柄匕首。

鮮紅的從額角留下，淌進了怪的裏。

怪看著屋子裏的青年，突然咧開無聲的笑了笑。

顧白水臉凝重了下來，目牢牢的鎖定在了怪的臉上。

紅雜，瞳孔猙獰。

它不是從大帝區裏逃出來的那隻老怪，而是跟在路子幽後的另一隻怪。

瞑榷。

“這老宅院裏的牛鬼蛇神看來對我們這些穿越者還是不夠了解啊。”

紅遮麵的怪突然獰笑了一聲，突然口吐人言，發出了顧白水有些耳的聲音。

“既然殺了我的本，為什麽不連瞑榷都一起殺了呢？”

“他們隻知道每一個穿越者都有一隻紅怪，但卻不知道每一隻紅怪的心髒裏都孕育了一道先天的本命法。瞑榷的裏寄生著我的靈魂，隻要我和瞑榷不同時滅亡，就可以相互替生，不死不滅。”

顧白水的眼底閃過一抹驚，他的確沒有預料到世界上還有這麽詭異恐怖的法。

就算在大帝區的那些陵墓裏，也從沒聽說過類似的發。

按照眼前這個怪的說法，隻要沒辦法同時殺掉路子幽和他的紅怪，那便永遠沒辦法徹底的殺死他們。

但下一刻，顧白水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他凝視著窗邊的那個紅怪，發現這個怪的上全是猙獰的傷痕和恐怖的跡，就像是被某種兇了一通，拚盡力氣才險象環生一樣。

“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告訴我？”

紅怪微僵，握著手裏的青銅匕首，沒有言語。

但也正是這樣，顧白水眉頭一挑，猜到了一些它沒有說出來的。

“或許你說的都是真的，但在你從瞑榷的裏複活之後，是不是發現自己……找不到它的靈魂了？”

紅怪猛然一抖，目沉冰寒的看著屋裏那個年。

“你的瞑榷，死在了另一隻老怪的手裏，魂飛魄散。所以你占據的隻是一怪的而已。”

顧白水瞇起了眼睛，餘掃過怪手裏握住的青銅匕首，繼續說道。

“瞑榷死了，所以你現在真的隻有一條命了。也是因為這樣，你才把自己的全盤托出，想唬住我不敢對你手。”

“但即使是這樣，你竟然還敢回到府裏，拿這把匕首，我是不知道該誇你膽過人，還是該說你不知死活啊……”

紅怪低垂著頭顱，安靜許久後突然牙齒森然的笑了一聲。

“你是很聰明，但其實也沒什麽用的。”

“現在的城裏，已經不是你我能說的算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閉的老宅院大門突然被從外推開。

門口走進來了兩個人，一個是中年人，一個是老乞丐。

而在他們的背後，還有這許多看不見的人影藏在影中，無聲的注視著這座老宅院。

城裏的老聖人們，此時都已經降臨在了老葉府外。

圍一圈，無人能逃。

“我想和你談筆易，以穿越者的份……”

紅怪突然冷的抬起了頭，對著青年說了這樣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