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幽靜無聲，雨滴從屋邊簷角落，

像是一連串晶瑩的珠子一樣砸在窗框上，碎骨，四濺而開。

一個目平靜的青年和一隻滿眼猩紅的紅怪隔著一扇破爛的窗口對峙著。

紅怪手裏握著一把青銅匕首，青年背後的桌子上擱置著一個上了鎖的盒子。

“你想和我談筆易？”

顧白水突然抬了抬眼，眼神莫名的笑了一聲。

“嗯。”

窗外的紅怪目冷的點了點頭：“現在的況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很清楚，老葉府裏的那些鬼神都離開了這裏，城裏的那些老聖人都圍了過來，把我們困在了這裏。隻要天一亮他們就一定會把這座宅院翻個底朝天，沒有什麽能瞞得過他們。”

“所以呢？”顧白水問道。

“今晚發生了什麽隻有你和我清楚。”

紅怪獠牙外，繼續說道：“李十一死在了那些鬼神的手裏，你箱子裏的東西和我的匕首是祂唯一留下的兩件東西。”

“那些老聖人為了續命破境，絕對不會放過你和我上的線索。所以你和我其實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隻有一起給那些老聖人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才不會被他們綁起來搜魂。”

顧白水聞言輕輕的抬了抬眉頭。

他想清楚了那隻紅怪，也就是路子幽的想法。

在路子幽的眼裏，李十一是一位隕落的人族大帝，這裏是祂的傳承之地。

自己被一掌拍死，所以隻有顧白水僥幸繼承了府裏的大帝缽。

今夜在宅院裏留下的兩件東西，就是李十一的傳承。

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青銅匕首，很可能是李十一帝時的極道帝兵。

箱子裏鎖著的東西，也很可能是那尊大帝的功法傳承和資源。

路子幽覺得這是很公平的辦法，他犧牲了瞑榷，得到的極道帝兵。

顧白水通過了傳承考驗，得到了箱子裏剩下的東西。

所以他們兩個人現在就應該放下顧慮和芥，一起想辦法瞞過城裏的聖人們，兩不相欠也一同守住今夜府裏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顧白水後的箱子裏什麽其實都沒有，隻有一封信和一個不被外人所知的故事。

“我覺得還有更好的辦法。”

顧白水沉默了片刻，然後看著窗邊的紅怪說道：“我可以殺了你，拿回來那把匕首，這樣不管我說什麽都死無對證，外麵的那些老聖人也隻能相信我說的話。”

紅怪愣了一下，隨後麵譏諷的冷笑了一聲：“你會有這麽天真？”

“院子外是一群快要死了的老狼，你在他們眼裏隻是一塊毫無反抗之力的而已，你憑什麽覺得走出宅院後，那些老東西會聽你的話，相信你說的東西？”

紅怪冷漠嘲弄的挑起眉頭：“我一個聖地的聖子，在那些老聖人的眼裏屁都不是，你什麽份？姬家皇孫？還是軒轅帝子？”

“就算是，那些老聖人背後也一樣有自己的勢力宗派，你總不至於能搬出一位大帝吧？”

聽著紅怪戲謔不屑的聲音，屋子裏的青年安靜了片刻，然後從自己袖口的最深掏出了一枚青白的令牌。

令牌古樸滄桑，沒有銘刻什麽複雜的花紋。

隻有在它的背麵印著一棵年邁的老樹，而它的正麵，隻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叁”字。

“這是什麽東西？”

紅怪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看了一眼那枚在燭火下輕輕晃的令牌。

他覺得有些陌生，也有些眼，似乎在那裏見過類似的令牌，但好像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是什麽皇族帝子。”

顧白水眼皮了，然後無聲的抬起了頭，瞳孔深是一片平靜和幽深。

“但我想，如果外麵有這麽多的聖人互相見證，他們應該也沒膽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長生大帝的徒弟吧？”

紅怪陡然一僵，瞳孔一個針點，目死死的凝固在了令牌和那個令牌主人的上。

雨滴落雜的紅，它沉默了許久後，聲音幹的張了張：“大帝區裏的守墓人牌，你是那個從來都沒有過麵的……三先生？”

顧白水的視線掠過了窗邊那隻怪，穿越朝裏雨幕，看向了宅院外那依舊沉默死寂的老城。

有的時候，事就是這麽微妙難測。

如果顧白水在城裏遇到了一個或者是兩個老聖人，那麽他不會敢暴出自己的份。

長生大帝已經死了，那些垂暮的老人完全可以暗地裏無聲無息的抹除掉一個大帝徒弟。

沒有人能知道，也沒有人能察覺。

但反過來，城裏的聖人越多，顧白水反而會越安全。

因為沒有什麽人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長生大帝門下的守墓弟子出手。

人族的最後一位大帝為其他大帝守了無數年的陵墓，晚年垂暮，染蒼穹。

即便是這樣，祂臨死之前依舊誅殺了十幾尊異族準帝，掐死了三個帝境老祖。為人族以後掃清道路，耗盡了自己最後的一餘力。

沒有哪個瘋子會在這個時候，敢對長生大帝留下來的弟子手。

他會麵對著整個人族的憤怒和討伐。

而且三先生的頭頂，還有大先生和二先生，他們是兩個無比年輕的聖人，也是很難招惹的怪胎。

“他們不敢殺我，至當我能確定上沒有李十一的東西的時候，他們不敢在明麵上殺我。”

顧白水在紅怪的注視下，打開了後箱子的鎖，然後拿過一燃燒的蠟燭，點燃了箱子裏的信紙。

墨黑的字跡在火苗中退散灰，顧白水眼裏的火無聲的跳躍著。

他燒掉了城裏最後的故事，也是不想讓外麵那些垂暮的老東西拿到信紙，然後居高臨下指手畫腳。

城裏的故事已經結束了，那個小乞丐再也不會回來了。

所以一切都應該在今晚終結，與外人無關。

“現在府裏隻有你手裏的那把青銅匕首了，你說院子外的那些老聖人，會把你生吞活剝，還是魂煉筋呢？”

顧白水指尖環繞著自己的令牌，看著窗邊那個臉沉的紅怪，輕輕的笑了笑。

“一個混在人群裏的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