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年掏出了自己準備好的所有東西，把顧白水封鎖在了一個結實的有些誇張的陣法裏。

陣法金燦燦，還掛著一件件珍貴的聖人法，在夜中格外顯眼。

做完這一切後，蘇新年慢慢的退後了兩步，然後在最後的缺口上放下了一柄金黃的短劍。

聖人陣法閃了一息，聖輕輕晃，凝聚了一個牢固的倒扣圓碗，把顧白水扣在了裏麵。

一切都完無缺，和預計的一分不差。

而這時候，陣法中心的顧白水卻突然抬了抬眼，對陣外的蘇新年問了一句話。

“師兄，你剛剛和我講的故事，是在給自己找借口嗎？”

蘇新年一頓，安靜片刻後抬起了頭，出了一張無奈古怪的笑容。

“很明顯嗎？”

“很明顯。”

顧白水拖著一條斷，坐在了陣法的中央，說道。

“我是不是腐朽大帝，神秀大帝是怎麽死的，其實對今晚來說都不重要。”

“你隻是想打開神秀大帝的帝墓而已，我隻是被你抓過來的餌而已。盜墓就盜墓，哪需要這麽多七八糟的理由？”

蘇新年聳了聳肩，臉上的表很平淡隨意，甚至有些冷漠。

“神秀大帝的墓陵的確是很人，師兄忙活了好幾年，當然得多做些準備。”

“南門打不開，我就隻能去北門試試了。”

顧白水挑了挑眉頭，問道：“但你沒有北門的鑰匙。”

“所以，這就需要小師弟你的幫助了啊。”

蘇新年笑著瞇起了眼睛：“你是我準備的後手。”

“佛和觀音，我能幹過佛，但是真的幹不過城北的那泣觀音。這麽多年過去了，地佛跌境隻是半個聖人王而已，那泣觀音可是帝墓裏真正最恐怖的東西。”

“我需要小師弟你幫我拖一點時間，也隻有小師弟你才能幫我拖住那東西。”

顧白水沉默了片刻，想明白了蘇新年的計劃。

“因為我上有腐朽大帝的氣味？”

“是啊。”

蘇新年點了點頭：“不管師弟你是不是腐朽大帝，師傅給你的那隻老紅怪是腐朽帝兵沒錯的。”

“泣觀音是神秀大帝割掉的惡念和麵培育出來的東西，腐朽是神秀最大的死敵，所以那觀音怎麽都不可能放過你。”

“海深仇，萬古不消，師弟你把我引到了佛麵前，師兄我也是給你回個禮，送你和觀音親近親近。”

這才是蘇新年原本的計劃。

佛的城南是死門，那城北的泣觀音一定守著生門。

但泣觀音和地佛不同，萬古歲月磨不盡神秀大帝的仇怨，它是帝墓裏最恐怖的大災厄。

蘇新年敵不過它，就隻能想辦法引開它。

不然等蘇新年來到北門的時候，來不及做任何事就會被那泣觀音撕碎片。

他需要一個餌，能引開泣觀音的餌。

所以當蘇新年在赤土之森聽到了城的消息，猜到和看到了師傅留給小師弟的帝兵後。

他發現一切都是那麽的剛剛好。

和腐朽大帝有淵源的顧白水，無疑是最好的餌。

“泣觀音噬，對味也很敏，所以師弟你可能要忍一下。”

蘇新年慢慢的退到了很遠的牆角，把顧白水一個人留在了空的城門口。

長安城頭頂的烏雲愈加厚重，濃鬱的影把那個無助孤單的年籠罩了起來。

而顧白水在這漸漸到來的絕境中，還是抬起了頭，忍不住出聲問了最後一句話。

“師兄，你沒鑰匙啊。”

對啊，蘇新年愣了一下。

自己就算把那觀音引到了南門口，但殺不死它就也拿不到觀音淚，怎麽開門呢？

牆角的蘇新年皺著眉頭沉思了許久，然後咧開無聲的笑了笑。

“師弟，這就不需要你擔心了。”

蘇新年轉過了子，手指輕輕的了。

陣法中那柄金黃的短劍突然飛起，繞了顧白水一圈，然後割破了他的手臂，也割破了他的臉龐。

淡淡的氣從城門口開始蔓延。

死寂的長安城角落影裏，一尊紅的東西抬了抬眼，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開始移了。

牆角的蘇新年沒有再回頭，隻是等著那隻泣觀音的到來，也無視了後某個年的罵聲。

他答應過自己的師弟，如果在帝墓裏發生了什麽意外，會讓顧白水死在自己後。

這是蘇新年的承諾。

雖然他是個爛人，但也是個很撒謊的爛人。

夜寂寥，人族最年輕的聖人看著自己眼前高大厚重的帝墓城牆，突然仰起頭笑了笑，笑得開朗燦爛，也笑得平淡冷漠。

“師弟啊，如果你真的是腐朽，那死在這裏其實……也沒什麽不好吧。”

“草泥馬的腐朽~”

後傳來了某個年禮貌的回應，蘇新年卻笑得更大聲了。

因為他聽到了另一個東西的腳步聲，那個東西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連看都沒看蘇新年一眼。

它渾紅，臉上一半慈悲一半兇戾，目死死的盯著陣法裏的那個年。

滔天的兇氣息，讓蘇新年都有些心驚跳。

但它的眼裏本沒有外人，隻要那個被困鎖在陣法裏的年，和他臉頰上的。

蘇新年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城南。

在他離開的那一刻，他聽到了陣法傳來的破裂聲和重新愈合的聲音。

泣觀音陣了，會和某個年一起被困在陣法裏。

不過在最後一刻，蘇新年還是食言了。

他沒忍住心底的好奇，回頭看了一眼。

那泣觀音的確是一副琉璃觀音相，渾閃爍著不祥的紅，看起來就不怎麽好惹。

而陣法裏的那個年，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對近在咫尺的災厄兇靈笑了笑，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觀音也是無聲的出了手，擰斷了他的脖子，低下頭開始了自己的啃食。

蘇新年距離的很遠，但還是有覺得些頭皮發麻。

那觀音的確比佛恐怖的多，本不是自己現在能對付的。

於是他加快了腳步，很快的來到了皇城的北門。

這裏沒有兇靈鎮守，那觀音應該還在忙。

蘇新年沒什麽猶豫，就站到了那扇閉的高大城門前。

他探了探手，從自己的口裏到了一樣東西。

那是蘇新年最後的準備，也是和神秀大帝淵源的開始。

師傅在臨死前，贈送給了每個徒弟一件極道帝兵，大師兄有，小師妹也有。

隻不過蘇新年其實騙了自己的小師弟，他手裏的這件極道帝兵的確沒有認主，但也不需要認主。

它是一件死，丟失了自己原本的靈，蘇新年就用著這件死割掉了佛的頭顱。

現在，他也需要用這件帝兵來推開神秀大帝的墓門了。

零星的月灑落，照亮了城門口的那個白青年。

他用手裏的東西推開了神秀大帝的墓門，而且頓了一下後走了進去。

是生門，和蘇新年推演的一模一樣。

但他沒有把自己手裏的東西收起來，而是一起帶著走進了門裏。

散落的月被折到牆壁上，細細碎碎，澄澈幹淨。

蘇新年的手裏，是一麵青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