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大帝能活的很久嗎？”

顧白水沉了片刻，然後抬首問道：“那前輩覺得，腐朽大帝有沒有可能還沒死？”

“祂茍延殘了萬古歲月，一直活到了現在？”

王座上的老紅沒有言語，隻是目幽深的想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

“我覺得，腐朽應該還是死了，死在曆史長河的某一個角落，也可能是死在了某一尊新帝的手裏。”

顧白水抬了抬眉頭，問道：“這是為什麽？”

老紅說道：“你知道一尊大帝如果想要長生不死的話，麵臨的最大困難是什麽嗎？”

顧白水想了想，回答道：“天道？壽元？”

老紅搖了搖頭：“其實都不是，一尊大帝如果真的想要永生不死，祂真正的敵人，是整個人族。”

顧白水聞言有些錯愕，然後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

王座上的老紅繼續講道。

“你可以把整個人族當一潭湖水，每一尊大帝，都是湖水裏的一條鯉魚。”

“在同一個時代，湖水能養活的鯉魚數量是固定不變的。假設最多有五條鯉魚能共存，那麽人族的大帝，在同一個時間節點最多隻能有五帝共存。”

“但這隻是理想中最平衡的況。”

老紅眼皮了，繼續說道：“如果在曆史長河裏，有一條鯉魚突然不想死了，它想要活的很久很久，那麽它就一定要想辦法其他鯉魚的生存空間，削弱新鯉魚誕生的可能。”

“這條老鯉魚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年邁，也會越來越大，它最終會堵死整個池塘。”

“人族，從此再也不會有大帝的誕生。”

石階下的顧白水沉默了許久，然後抓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老鯉魚會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大，那它是不是也會變得越來越強？越來越恐怖？”

老紅無聲的笑了笑，然後平靜的說道：“不會。”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了。”

“老鯉魚在湖水裏存活的越久就越年邁，它不止不會變得越來越強，甚至會因為天道的演變遷移，變得越來越虛弱。”

“大但虛弱，這也是老帝很難長生的最重要一點。”

顧白水明白了老紅的意思：“大虛弱，遭人覬覦，鯉魚越老對世間的其他修士來說就越有力。”

“吃掉一條暮年的老魚，帝幾乎是輕而易舉的事。”

老紅點了點頭：“而且，天道也不會允許一條老魚堵死整個池塘，每當老魚長得足夠大也足夠虛弱的時候，池塘裏就會在夾中誕生一條應運而生的新鯉魚。”

“新帝吃老帝，老帝之沉池塘，如同鯨落一樣，哺育萬複蘇。”

老紅說道：“所以我說，腐朽大帝最終應該也死在了一尊新帝手裏了。”

石階下的顧白水低垂著眼簾，默不作聲的思索了許久，最終還是問出了一句話。

“如果有人能打破這個池塘的桎梏呢？”

“腐朽，會不會是第一隻跳出池塘的鯉魚？”

王座上的老紅安靜了下來，它眼神混沌，表沉默，然後悵然而複雜的說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現在的世界，應該已經被塑造腐朽想要的樣子了。”

“祂是自古以來，人族曆史長河裏最大的一條魚，也是最大的一隻怪。如果祂真的能活到現在，那麽祂會恐怖的無法想象。”

顧白水立於大殿之中，被昏暗的線所包圍，看不清臉龐。

他想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卻是惱火的搖了搖頭。

“太複雜了，太麻煩了，我累了，還是毀滅吧。”

年輕聖人覺得自己還很年輕，沒必要把腐朽那破東西抗在自己上。

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人先頂著，二師兄就比自己高一大截，大師兄還比二師兄高一大截。

就算腐朽活過來了，也應該先找大師兄和二師兄的麻煩。

自己和小師妹怎麽說也得往後靠靠，所以顧白水理直氣壯的開擺了。

當然，老紅沒什麽反應，因為它知道那個年輕人的想法很難有人得清楚。

“還是聊聊其他輕鬆點兒的事吧。”

顧白水眼神澄澈的看著老紅，認真的問道：“那晚上引雷劈咱倆的，真的是小師妹？”

“那小丫頭是瘋了嗎？”

老紅點了點頭，表示大概率是。

然後它又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你們守墓人一脈師兄弟的神狀況。

反正目前看來，是沒什麽正常的。

“其實也沒必要猜來猜去。”

老紅說道：“你要是真的好奇，回區裏看看便是。反正你現在已經聖了，沒什麽人奈何的了你。”

老紅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打量了石階下那個消瘦的年輕聖人，眼神莫名的說道。

“而且依我所見，聖人同境之，能勝過現在的你的家夥，在人族曆史上也是屈指可數。”

以這麽恐怖的方式燃火聖，單單用到的材料就不止一聖人王的骸骨。

即便是以老紅的閱曆，也從來都沒有見過顧白水這種像是怪一樣的聖人。

某個二師兄說自己小師弟最好不要在長安城裏聖，因為即便是他那聖人巔峰境界的神，也會到很棘手，甚至是或多或的忌憚。

但顧白水還是聖了，聖的方式還要超過蘇新年原本的預料。

他和它某一刻都覺得那個年輕人瘋了，不過現在看來，顧白水其實瘋的很清醒。

同境之，他也隻是差一點爭鬥經驗而已了。

“聖人之境我無敵？”

顧白水咂了咂，又問道：“那如果出門遇到了聖人王怎麽辦？”

老紅麵無表回答道：“以你現在的況，隻要自己不作死，遇到一般的聖人王逃命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顧白水聞言沒說什麽，但一會兒後好像又想起來了什麽，臉有些複雜和無奈。

“前輩，你好像不太清楚我們家的況。”

“二師兄曾經在仙臺境的時候，就一個人越境砍死過六七個神火，他聖之後，有一段時間追著十幾個外族聖人滿大陸跑，把人家賭在門口都不敢還手。”

“其實二師兄不腦子，也是相當變態的那種妖孽。”

“而且我家大師兄……你也知道。”

顧白水歎了口氣：“二師兄每次外出遊離回山之後就會膨脹，他一膨脹就會去找大師兄的麻煩。”

“然後被大師兄揍得鼻青臉腫，憤憤不服。他又下山，在其他同道上尋找自信，再回山……挨揍。”

“循環往複，二師兄很執著，但像是腦子有病一樣，從來都沒贏過。”

“現在大師兄是聖人王，二師兄也是聖人王。”

顧白水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很有信心，如果遇到了二師兄的本人能掙紮個十幾招，但如果遇到的是大師兄，不聖又能有多大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