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姜若禮了眼睛，聲氣嗯了一聲。

“我睡了多久，你怎麼不我。”

裴子歸替穿上外套，聲道：“不久，我們才剛到。”

像這種古樸的巷子道路狹窄，不好開車，就算勉強開進去了也很難停車，不如走進去。

裴子歸將人抱下車，半蹲下來。

“背你進去。”

姜若禮眨了眨眼睛，沒。

“很遠嗎？”

“不遠，幾百米吧。”

才幾百米，看不起誰呢？

像是猜到了的心思，裴子歸扭頭，低了聲音輕哄：“不疼了嗎？”

“一！點！！覺！都！沒！有！”

他靜靜待在原地，看著人氣呼呼的背影漸行漸遠。眼底的笑意帶著寵溺，低笑一聲，追了過去。

“好了，是我說錯話了。牽著我，別走丟了。”

姜若禮抿著不說話，想到自己的確不認識地址，也就沒甩開裴子歸的手。

裴子歸帶來的這家中醫館藏在巷子里，建筑是古古香的中式風格，大門口還有個匾額：元康堂。

坐鎮的老中醫祖上世代行醫，曾經是宮里的醫，瞧得都是皇親國戚門。對于聞問切這種基本功更是不在話下。聽說是一搭脈，便能說一堆病癥。

不過薛中醫已經很久不出診了，都給徒弟打理。也不知道裴子歸是怎麼說服老人家的。

進了院子，有位儒雅的年輕男人迎了上來，將兩人領進去。

沒想到這個中醫堂涵玄機，外面是平日里看診抓藥的地方，穿過悠長回轉的中式長廊，還出現了另一幢屋子。

裴子歸低聲解釋道：“老爺子不喜歡外人打擾，平日里就在后院養養花，逗逗鳥。”

他牽著姜若禮的手過高高的門檻。

薛中醫穿著一襲中式長袍馬褂，白發蒼蒼，坐在木椅上捋著長長的胡子。

不由想起四個字：仙風道骨。

“子歸，好久不見。你外婆近來可好。”

“托您的福，健康。”

薛老爺子剛泡了一壺茶，給裴子歸也斟了一盞。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更深。

他看向乖乖站在一旁的小姑娘，瞧著年紀還不大，雕玉琢的，很是漂亮。

臭小子，福氣不錯。

“這位就是你的夫人吧。”

裴子歸禮貌點頭，“是，我太太，姜若禮。”

“坐吧。小姑娘把胳膊出來，我先搭個脈。”

姜若禮不免有些張，總覺得看中醫是一件很私的事。簡簡單單一搭脈，什麼都給抖摟出來了。

裴子歸輕輕了的后腦勺，溫聲安：“別張。”

老爺子表淡然，沒過一會兒，便收回了搭放在姜若禮腕間的手。

“老爺子，怎麼樣？”

薛老爺子瞟了眼裴子歸，嗤笑一聲：“你張什麼？”

臭小子，前陣子急匆匆打電話過來，還以為是他外婆又怎麼了。結果說是老婆痛經，想請他幫忙問診。

還以為很嚴重，結果人家小姑娘子骨還好。隨便給他手下的學生看看都行。

小題大做。

“先前有這麼痛過嗎？”

姜若禮搖了搖頭，剛想開口，裴子歸先一步：“沒有，這種程度的是第一次。”

“小姑娘有些虛寒，氣不通，應該是這一次的經期前了涼，寒痛經。上沒有什麼大病，簡單調理一下就可以。”

“我給你開個方子，一會兒去前面藥房抓個藥，回家好好煮，一天兩次，喝半個月。氣通了，寒氣也消了，自然就不會再如此了。”

“不過像一些冰的東西，孩子還是要吃。還有臨近生理期的時候是抵抗力最弱的時刻，更要注意保護。”

裴子歸將這些話一一記在心里。

忽然，老爺子瞥了他一眼。

“還有啊，雖然能理解你們是年輕人，但是熬夜也不要熬得太過分，凡事過猶不及。”

裴子歸一愣，目略顯局促。

“明白。”

姜若禮倒是沒想到那一步，平時要不是裴子歸搗，一般十一點前肯定就睡了。

“你要讓爺爺也看一下嗎？”

小姑娘甜甜一句爺爺，薛老爺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來都來了，我給你也看看，坐下吧。”

裴子歸只好坐了下來。

“你的格倒是一如既往地好。不過，怎麼有些火旺？”

姜若禮眉心一皺，忙問道：“啊？嚴重嗎？”

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呀。

老爺子壞笑道：“不嚴重，讓他發泄了就是。臭小子，多的是力氣。你平時多差使差使他。”

裴子歸起，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在姜若禮耳邊低聲道：“聽到沒？爺爺說要讓我多發泄發泄。”

這下傻子也聽懂了。

“你別鬧。”

老爺子坐在那兒，看著兩個小輩打罵俏，眼底劃過欣。

問完診，兩人禮貌和老爺子道了別，又取了藥材，牽著手離開了中醫館。

剛一出門，姜若禮就拍了拍裴子歸的肩膀。

“醫生說了，要多差使差使你，讓你多發泄發泄一無用的勁兒。”

裴子歸挑眉，等著小姑娘的下一句。

“所以，這次你可以背我出去了喔。”

男人揚起了角，眼里暈開了笑意。

“鬼靈，上來吧。”

爬上男人寬闊的后背，姜若禮攀住了他的脖子。

“老爺子好像很關心外婆。”

是剛才那麼一會兒，就問了好幾回。

裴子歸的母親離世后，他外婆就搬去了裕城。沒過多久，外公也仙逝。裴老爺子這邊是打算把人接來江城好好照顧著的，畢竟兩家人當年的關系還不錯。

可外婆拒絕了，說自己習慣了一個人的清閑生活。裴家只好給找了個己的人伺候著。

姜若禮在婚禮上見過老人家一面，即使歲月染白了雙鬢，但氣質出塵，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溫婉的大人。

“外婆是薛老爺子的初。”

“哈？真的假的？”

有點震驚。所以老爺子是念念不忘嘛？

“薛老爺子一生未婚，但也未曾有半分逾矩。他對外婆的，遠比世俗想象地更高級。”

姜若禮摟了裴子歸的脖子，嗓音淡淡的：

“所以，世界上真的有這麼純粹的嗎？”

“有。”他毫不猶豫，甚至沒有半秒停頓。

裴子歸步伐沉穩，繼續朝著巷子口走去。

路邊偶爾有人路過，都看向這對值加倍的。

“人家在看我們了。”

“看就看了，合法的。”

暖灑下，偶爾會掉落一片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樹葉。街邊還堆著前幾日積起來的雪。

姜若禮敏銳察覺到，這并不是剛才來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