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人》第3章 碎玉
腔裏的氧氣被一點一點出來,我的大腦一陣陣缺氧,不僅產生了幻覺,甚至還產生了幻聽,有個詭異的戲腔聲在我的耳邊輕輕唱著:“蘭閨深寂寞……無計度芳春……料得高者……應憐長歎人……”
那唱腔婉轉悠長,唱得人肝腸寸斷,悲從中來。
我也不懂這唱的是何意思,眼淚卻止不住撲簌簌滾落下來。
迷糊中,我又看見了過世的,不停地衝我招手,招手……
劈啪!
憑空裏仿佛炸響一記驚雷。
消失在了一團碧玉的裏麵,那唱戲的聲音也消失了,臥室裏死寂無聲。
終於,我又一次睜開了眼睛,臉上掛著的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冷水。
我這到底是怎麽了?
為什麽一閉上眼睛,就會遭遇鬼床?
我支撐著子,氣籲籲的爬起來,手掌裏卻到了什麽東西。
低頭一看,不由得大驚失,我手掌下麵著的,正是脖子上掛著的那個玉觀音。
令人奇怪的是,玉觀音的紅繩竟然又莫名其妙的斷裂了,並且這一次除了紅繩斷裂以外,整個玉觀音也出現了裂痕,被我手掌輕輕一,玉觀音立即碎裂好幾片,而且碎裂的玉觀音,已經全部變了墨一樣的烏黑。
我怔怔地看著床上的碎玉,渾瘋狂地戰栗起來,送給我保平安的玉觀音,竟然詭異莫名的碎掉了。
那個躺在我旁的“人”,那雙掐著我脖子的手,烏黑的手印,碎裂的玉觀音,今天發生的事,誰能給我一個科學的解釋?
夜深人靜的夜晚,老人們講過的那些恐怖傳說,全都一腦兒湧上我的腦海,我蜷在角落裏,雙手死死抱著膝蓋,嚇得瑟瑟發抖,徹夜未眠。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傳來公的啼聲,天也漸漸亮起。
我了通紅幹的眼睛,從地上爬起來,衝出了宅子,我要去找一個人。
我想起了昨天下午跟我討水喝的那個胖道士,現在想想,那個胖道士好像還有些道行,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我不太對勁。但是胖道士究竟能不能幫我,我的心裏也沒底,他現在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救命稻草。病急投醫,就算他要敲我竹杠,我也認了。
我記得胖道士走的時候說過,如果我要去找他的話,就去鎮上的石橋下麵。
外麵的天才剛剛亮起,街上的行人還很,我一路飛奔,差點撞翻了一個賣油條的小攤,惹得老板在後麵破口大罵。
我所在的鎮子清溪鎮,是一座遠近聞名的古鎮,明清時候非常繁榮,所以留下了很多明清時候,包括民國時候的建築。
清溪鎮的中央有一條河,名清溪河,河道不是很寬,河水清冽,經常有人在河邊洗服,遊泳,還有小木船從河上晃晃悠悠穿過,河道兩邊還有很多茶鋪,一幅江南水鄉的風景。
據說在以前,河道兩邊還有很多戲臺子,以及怡紅院,客商往來,絡繹不絕。
清溪河上橫著一座石橋,石橋雖然古老,但是堅固,幾百年來屹立不倒,為清溪鎮的一條重要通道。
橋頭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寫著石橋落的時間,是在明朝萬曆年間。
這座石橋因為是用青石板鋪的,所以當地人親切地稱為“石板橋”。
我找到胖道士的時候,他正在石板橋下麵,翹著二郎呼呼大睡,哪裏有道士那種仙風道骨的模樣,活就是一無業遊民。
清溪河嘩啦啦流淌著,那個胖道士竟然大喇喇的睡在橋墩上麵。
河水都已經漫過了半個橋墩,隨時都可能將胖道士吞沒,然而胖道士卻毫不自知,鼾聲震天。
我深一腳淺一腳的穿過河灘,趟著水來到橋墩邊上,捧了把涼水拍在胖道士臉上,將他弄醒。
胖道士看見我,一點也不覺得驚奇,仿佛早就算準我會來找他。
他著懶腰坐起來,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我正準備開口說話,他挖著鼻孔對我說:“你先不要說話,去買兩油條,一碗豆漿,快,我有急用!”
我皺起眉頭,有些不解,油條豆漿有急用?!
雖然心中疑,但因為有求於胖道士,我也沒有多問,轉跑到街上,依照他的要求,買了兩油條,一碗豆漿送到他手裏。
然後……
胖道士左手抓著油條,右手端著豆漿,一口油條一口豆漿,吃得津津有味。
我瞪大眼睛,詫異地問:“大師,你不是說……有急用嗎?”
胖道士一邊吃一邊哼哼唧唧的說:“對啊……我的五髒廟都空了……急需填點東西進去……這不是急用嗎?”
我看了看腳下的鵝卵石,差點就想抄起石頭將這個老神砸倒河裏去,幸好我終究還是忍住了。
我爬上橋墩,挨著胖道士坐下,問他為什麽會睡在這裏。
胖道士著手指尖的油漬回答說:“釣魚啊!”
“釣魚?!”我連魚竿都沒有看見,這個老神居然騙我他在釣魚,算了,這混蛋滿跑火車,我也懶得跟他多話。
胖道士吃飽喝足,這才幽幽說道:“那東西……昨晚又來找你了吧?”
胖道士的聲音不大,但卻像一顆石子落平靜的水麵,在我的心裏掀起了波浪。
我一下子覺得這個胖道士可能還是有些門道的,趕問他:“那東西……究竟是什麽東西?”
胖道士回答說:“不幹淨的東西!”
我皺了皺眉頭,這不廢話嗎?說了等於沒說。
晨曦升起來,落在河麵上,波粼粼。
我著波粼粼的河麵,低聲音問:“我為什麽會招惹上不幹淨的東西?”
胖道士扭頭看了我一眼:“我怎麽知道?”
“……”我一時語塞,都不知道怎麽跟這個老神談下去。
“走吧!”胖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跳下橋墩。
“去哪裏?”我跟著跳了下去。
胖道士背負著雙手,趾高氣昂的走在前麵,頭也不回地說:“當然是去你家嘍!你的護觀音都沒有了,我若再不出手幫你,你活不過今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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