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幕目驚心。

無窮無盡的骨麻麻，鑲嵌在同一座瀑布上。

他們掙紮著、嘶吼著、手腳虯結在一起，彼此纏繞，看上去遭了極其痛苦的折磨。

一切寂靜無聲，但虛空的遠，好像傳來了數不清的哀嚎。

這些骨都是人，都是同族。

絕大多數修士看見眼前這一幕，都難免頭皮發麻，心寒魂。

可顧白水沒有。

他隻是多看了一眼，確定了一件奇怪的事。

鑲嵌在瀑布上的骨，沒有靈力殘留，也沒有修行過的痕跡。

換句話說，瀑布上的骸，都是沒有修行過的普通人。

但凡人不可能被黑水衝洗這麽多年，骨依舊不腐不爛。

所以，還是師傅做的手腳？

祂在自己的墳裏擺了這麽多普通人的骨，有什麽意義？

隻是為了嚇人嗎？

顧白水沒想通，也不在意那老家夥的惡趣味。

他甚至沒什麽表，就這樣轉離開了。

路斷了，那還是回去找陳小漁吧。

……

“吱嘎~”

不是海浪傳來的聲響，而是陳小漁自己的聲音模仿。

了自己的耳朵，還側頭空了兩下，確實沒啥事兒。

總不能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陳小漁苦惱著，餘一瞥，看到腳下的淵海上，顧白水走了回來。

把煩惱拋擲腦後，眨眼問道：“怎麽樣？”

“路斷了，走不了。”

顧白水搖頭，看上去不是很失。

“哦，”

陳小漁抬起手，想頭，安一下顧白水，可惜被無的打了下來。

“嘿嘿，”

陳小漁回手，無辜的笑了笑，沒出事兒就好。

在這裏等了這麽久，看著下麵的海水，都有些恐高了。

“那接下來咋辦？”

“找個地方……”

顧白水頓了一下，說：“找個住的地方，過幾年安穩日子。”

陳小漁有些意外，但隨後也眼神一亮。

眨著眼，悄咪咪的問道：“幾年？”

顧白水聳了聳肩：“百八十年吧，如果能活到那時候的話。”、

如果那時候，仙還沒有把渾噩星域徹底毀掉的話。

“哦，好。”

小魚點頭，笑容明。

“那走吧。”

“走。”

樹葉空間安靜了一會兒，他和都沒走。

無言的默契，使得兩個人同時抬起頭，看向了頭頂的樹……樹裏的另一座墓。

開了一座墓，怎麽會忘記另一座墓？

況且，陳小漁能打開樹上的墓，那座墓裏，真的有一不死凰的帝。

怎能不意？

“我能打開。”

“我知道。”

“下麵那座墓能通向很遠的地方，樹裏的墓或許也可以。”

陳小漁分析況：“凰本就擅長穿梭虛空，比魚更快。”

顧白水挑了挑眉，他知道陳小漁說的是事實。

“而且，而且啊……”

陳小漁又說：“如果你得到了不死凰的帝，說不定就能借帝勢……幹過那仙呢？”

一邊說著，還揮了揮小拳頭，一臉的“兇狠”相。

即便退而求其次，有一凰帝在手，打破空間壁壘，從這裏逃出去，也不會很難吧？

顧白水問：“你不怕嗎？”

“還，”陳小漁瞥了眼腳下的淵海，有些認真的說道：“我好像怕水了，不怎麽怕上邊。”

魚怕水？

顧白水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輕輕點頭。

……

兩個人來到了梧桐樹上。

不死仙墓坐落在樹冠裏，古樸肅穆，從遠看像是一座完整龐大的黑宮殿。

倆人繞開枯燥的黑樹枝，鑽進了樹冠編造的巨大鳥籠。

陳小漁東瞅瞅西看看，果然沒什麽危險，心裏也莫名放鬆了不。

很怪啊，

不願意回淵海，但來這梧桐樹上，倒沒什麽抵的緒。

顧白水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宮殿門口。

這座不死仙墓的殿門和墓不同，很是恢弘大氣，門上帶著古樸的紋路，偶爾流出不顯眼的金屬澤。

正門上生了一些鏽跡，是淡淡的綠，更顯古樸滄桑。

就是不知道什麽材質，但以那個老人的手筆，肯定不同凡響，無比珍貴。

顧白水悉流程，回頭對陳小漁使了個眼。

陳小漁拿出一把匕首，割破手掌，染了一些金紅的。

就這麽多了，先試試。

忽然有些怕疼，也有些吝嗇，吹了吹手掌上的傷口，把染的匕首丟向了顧白水。

顧白水接到手裏，很，也有些無奈。

但也無所謂，就先試試唄，開不了門就往回走，不會有什麽事兒。

匕首的刀刃嵌進了門裏，融門，然後沒有靜了。

顧白水眉頭輕挑，手推了一下墓門。

無聲無息，這扇門……被推開了。

塵封了無數年的不死仙墓，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開門，出了一條狹窄的隙。

昏暗的線穿過門，照進了墳墓，落在地上，空氣裏沒什麽揚起的塵土。

這麽簡單？

顧白水有些意外，但還是把手掌按在了冰涼的墓門上，輕輕用力，推開了大門。

“吱嘎~”，門向兩側擴開。

他走了進去，走進了另一座不死仙墓裏。

陳小漁落在門外，不遠不近的地方。

看著顧白水的影走進門，也想帶著跟上去，一起進去看看。

但墓門偏移，發出聲響。

下一刻……陳小漁凝固在了原地。

“吱嘎？”

……

陳小漁沒有跟進來。

顧白水一個人走進了空曠死寂的大殿。

他去過很多座帝墓，所以起初並沒有什麽覺。

但走著走著，黑的大殿裏突然起霧了。

霧氣繚繞，看不太清楚前路。

顧白水其實也沒走多遠，後的那扇墓門還能看見。

但他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看到了一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龐大。

高貴滄桑、雍容神聖，渾不死羽翼，神恐怖，不可。

不死仙的一半，不死凰骸，就這樣出現在了顧白水的眼前。

高高在上，龐大的遮天蔽日，閉上眼睛，陷恒古的死眠中。

或許是顧白水有一隻眼睛，散發出相似的氣息，沒有被殘留的不死帝息影響太多。

他甚至往前再走了幾步……然後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迷霧散去，不遠，有一座平整的石臺。

石臺上有一個片很大很大的黑翎羽，蓋在了上麵。

但在翎羽之下，顧白水看到了一。

很眼，很眼。

靜靜的沉睡著，永遠都不會醒來。

臉頰白皙，眉眼清秀，那張睡的臉頰……如同一道震碎萬古的天雷，重重的砸在了顧白水的腦海裏。

一陣踉蹌，顧白水的眼角突然滲出鮮紅的。

他整個人恍若被走了骨頭和靈魂，變了一頭腦空白的行走。

無念想，無意識，隻有空的一片。

“顧汐……”

那是，顧汐的。

……

大殿陷了一片死寂，的在睡著。

顧白水眼神渙散，一隻手握在口，臉蒼白如紙，呼吸錯沉重。

可下一刻，他聽見了後傳來……“吱嘎~”的聲響。

似乎在夢中驚醒，顧白水突然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包圍，渾，瞳孔染紅。

他記起來了，陳小漁裏“吱嘎~”的響聲是什麽。

那是一扇門開啟的聲音，一扇顧白水永遠都找不到的……青銅門。

於是，和靈魂被恐怖的水徹底淹沒。

顧白水回過頭，怔怔站在了原地。

一扇青銅門，緩緩打開，分隔兩地。

顧白水站在門裏，陳小漁站在門外。

他看到了門裏的，看到了門外的他。

當墓門變青銅門的那一刻起，門裏門外的世界，已經徹底顛倒了。

顧白水被青銅門拒絕，陳小漁卻站在門。

好像還是一無所知，隻是抬起頭，朝著顧白水勉強的笑著。

眉眼彎彎，抖不停。

有什麽事發生了，陳小漁覺到了，可不想他擔心，所以假裝沒事。

“過來……”

聲音從顧白水的嚨裏出，幹沙啞，恍若瘋魔。

陳小漁聽話，盡管腳步很重，但還是盡力向前走了。

可是……有一隻冰涼的小手，握住了的手腕，不讓向前。

死去的小仙，站在了陳小漁的邊，和並排，看向門……淺淺的笑著。

青銅門緩緩閉合，絕洶湧而來。

顧白水隻剩下了一個人，站在門外，死死的看著，青銅門帶們逐漸遠離。

去另一個世界。

……

“我認輸……”

無比遙遠的青山，道人注視著眼前的棋盤，等待良久，突然開心的笑了起來。

祂尤為欣喜，滿麵笑容，像是好久以前一樣，欣然的接勝利。

乖徒弟，又認輸啦。

那就乖乖聽話，該吃飯了，別挑食。

……

青銅門消失了。

陳小漁怔怔的站在門外，看著那小仙鬆開自己的手，走進了墳墓裏。

墓門閉合。

很久很久，傳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有個年，跪在地上，一口一口……滿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