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空百年難得一見的發了朋友圈。

而且是一天之連發好幾條。

遠在花盒的老院長在吃午飯時戴著老花鏡，用一手指開了視頻。

還沒來得及看清容，就先被裏麵傳出的大聲嚇了一跳。

“啊啊啊啊啊——”

孫院長的胡子都抖了兩下，定睛一看，便看到屏幕裏唯有路燈照亮的夜。

空寂無人的長街上，一道背影如發瘋的猿猴般向前狂奔，口中還不停大喊“為什麽！為什麽！”

鏡頭晃不停。

時而可以看到地麵上投下的幾道影。

有的站著，有的笑得直不起腰，還有人無奈捂住腦袋，片刻後追了上去。

“周頌！你別發瘋了！”

大笑聲裏鏡頭於是又抬起來，對著那兩道一跑一追的背影照了一會兒後，突然一個轉向，框出了邊的幾個人。

孫院長一眼就看定了那個悉的影。

站在鏡頭中心，左邊一個人笑彎了腰，右邊一個人一手拎著車鑰匙抬頭著前方。

鏡頭裏線暗淡，充滿了雪花般麻乎乎的黑點，約可見夜風吹過們長發時飄起的弧度。

“葉十一。”

持著鏡頭的人突然出聲，引來了葉空的視線。

的眼睛於是為了模糊鏡頭裏唯一清晰如寒星的亮點。

隨後鏡頭在這目裏一笑：“來笑一個。”

當然麵無表，隻靜靜看著這邊。

鏡頭後的人卻不以為意，繼續道：“我說茄子，你來比個耶。”

“一，二，三……”

晚風裏，搖晃的鏡頭中，瘋狂的喊聲時遠時近。

而隨著一聲“茄子——”。

鏡頭裏一臉冷淡的葉空居然真的舉起了手，在眼睛旁邊比了個剪刀手。

邊的兩個人也都無比同步。

撐著膝蓋大笑的人抬起頭來邊笑邊做作，站著的那個雖然完全不像是會在拍照時擺pose的人，卻也淡淡的笑著比了個耶。

畫麵就在這一刻定格，然後黑下去。

孫院長：……

接著開下一條朋友圈。

謔！更令人驚掉眼球了！

居然是九宮格。

而且每一張都相當紙醉金迷，不是跑車掠過城市街頭的影子，就是酒吧裏燈紅酒綠的舞池，還有幾張漫天楓葉裏熱氣嫋嫋的溫泉池……

孫院長看得眼皮直跳，正想開評論留言，突然聽到一聲焦急的詢問：“那個，院長，你們說的那個十一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我們還急著回去上班呢。”

“……”孫院長作一頓，似乎才想起來自己在哪，邊有些什麽人。

他收起臉上的表，嚴肅的抬頭看向對麵的夫妻，道：“快了，很快了，十一正在往花盒趕呢。”

“那……到底還有多久啊？您給我個準數，再遠也不能兩天才能到吧？玉洲到這邊，就算坐火車，也該今晚就到了不是？”

孫院長：……

“快了快了。”

好不容易才含糊的應付過去，院長幾口完飯，轉頭就去某人朋友圈裏催命了。

·

【臭老頭：讓你快點回來，你怎麽還在路上玩起來了？人家父母都等著呢，你再不回來人家生氣了。】

【臭老頭：今天能到嗎？】

【臭老頭：明天能到嗎？】

【臭老頭：後天總能到了吧？】

【臭老頭：葉十一！你是不是故意的！】

……

當看到老頭子的質問鋪滿每一條朋友圈評論區的時候，葉空才終於大發慈悲回了一條——越催越慢，再催熄火。

他們已經在古山逗留兩天了。

該去的景點都去了一下，在人流最多的街頭留下了好多張超跑的靚照，帶著“玉A”的牌照連續兩天登上了當地的新聞頭條。

他們還一起去了山上泡溫泉。

在漫天的紅葉裏，幾個生泡在私人池子裏，抬頭便能見晴朗的星空。

這個熱氣蒸騰的時刻，葉空也難免有一剎那的出神。

想到上次在玉洲雪場的池子裏憋氣時的覺，不由得又一次把自己沉了下去。

氣泡咕嘟嘟地冒起來。

過漾的水波，看見絨藍的夜空下，燈如篝火般燃燒著。

隨後就是湊過來的一張悉的臉。

曲霧把拉了出來：“你幹嘛？不嫌熱啊？而且眼睛也會痛的。”

葉空甩了甩頭，又抹了把臉，倒也沒有怪多管閑事，靠著溫泉池子發起呆來。

曲霧坐在邊，笑瞇瞇的，半晌才發出喝醉了酒一樣的聲音：“做夢都沒有想到居然還能跟你一起泡溫泉。”

“這有什麽好不能想到的？我又不是什麽雪人泡了熱水就要融化。”

“你還不是雪人啊？”曲霧依舊笑瞇瞇的，也不看，“在花盒的時候我雖然老跟著你，但心裏也免不了悲觀的覺得一輩子都沒法跟你親近起來——你就是雪人啊，從小就冷得要死，讓人看不到希。”

葉空：……

“那你離我遠一點。”葉空默默左移。

曲霧笑瞇瞇跟上。

“我才不要。”曲霧得意道，“事實證明，雪人也怕人糾纏，還好我沒聽他們的，一個個都說你天如此，說無論別人怎麽掏心掏肺你都不會把人放在眼裏。”

“都是騙人的，隻是他們做不到而已。”

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葉空忍不住轉頭瞅了一眼，眼神放空片刻，才說：“你也不嫌累。”

曲霧回頭看：“為什麽會累？”

“雖然我沒有會過，但我也知道，單方麵的熱是很難保持的，需要耗費大量的力和，才能抵消掉一次又一次的失落。”葉空著遠，就像在講和自己無關的事，“這並不是自我貶低，但我的確覺得我不值得，或者說，我認為任何人都不值得。”

“誰說我是單方麵熱了？”曲霧睜大眼睛道，“你也不數數這些年你給我匯了多錢！”

“……”葉空無言片刻，“你又不缺錢，何況我匯錢給你也是為了投資，又不是白給你用。”

“我不管，錢在哪裏在哪裏。”曲霧環笑得得意，“我的所有產業裏都有你的投資，這輩子你都休想擺我。”

葉空：……

轉趴在岸邊，端起可樂大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