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塗晚突然說。

葉空看也沒看，語氣不含任何緒：“你抱什麽歉？”

“我聽到了他們開門的聲音，但卻沒當一回事。”塗晚說，“如果當時我及時下樓查看，應該可以當場把他們逮住。”

“是花之盒太沒有警惕心了。”葉空淡淡道，“要怪也該怪老頭子心，和你這個客人沒關係，別往自己上攬責任。”

塗晚便不再說了。

夜很藍。

長路的一邊是幽綠的懸崖。

看不到盡頭的路麵上隻有燈傾灑，人影卻是半個都看不到。

開了大約半個小時後，塗晚問：“如果找不到了怎麽辦？”

語氣很鎮定的說：“如果他們走出一截路，就坐車離開了花盒——花盒不大，兩個小時完全足夠他們出縣城了。”

“那就去市裏找。”

“可高潭很大。”塗晚說，“像花盒這樣的小縣城，對高潭來說甚至構不一個小塊拚圖，如果他們不回家，而是隨便換個地方姓埋名的生活，怎麽辦？”

“……”

“雖然現在科技已經高度發達了，但不出市，不使用大型通工，就不需要用到份證，何況那夫妻倆看起來就不像是會上網的人，攢了兩萬塊錢還要用現金的方式給你——如果他們有心要躲避追查，找個小地方藏起來，你要怎麽辦？”

“……”葉空無於衷地撐著下看著窗外，沒有回頭，卻問，“你是在給我做心理預設嗎？”

“……算是吧。”

“不需要的。”葉空麵無表，“我其實沒有太大的覺，就算找不回來，那也算自己倒黴——也或許不是倒黴，畢竟誰都不能斷定另一條沒走的路是幸還是不幸。”

“……”

“但，”葉空又說，“我會一直找下去的。”

說：“反正我有的是錢。”

又說：“還有，我不覺得那對傻夫妻能躲得過警察的追捕——現在他們可不是來找兒的苦父母，而是未經允許未辦手續就走小孩的拐賣犯。”

布加迪在路上一掠而過，昏黃路燈照進車窗，映亮一瞬間彎起來的，凜凜如刀鋒的冷笑。

·

一語讖。

警方最後在高譚市火車站抓住了正要買票離開的夫妻二人。

塗晚真的是太高估他們了，這兩人本完全沒想到要藏蹤跡，直接拿著份證明正大的去買了火車票打算離開高潭，再一路北上去首都。

接到電話的時候葉空們正好已經抵達高潭市區，當即就直奔火車站，正好目睹了警察衝上前把人按倒的場景。

淩晨的候車大廳依舊有很多人。

大多數等著夜車的乘客都在椅子上睡覺，或戴著耳機玩手機，這會兒看到這麽大靜，立刻就開始舉起手機錄起像來。

而被按倒的夫妻兩人顯然對警方的到來到不可思議。

他們先是懵了十幾秒，等到手裏的孩子被警察搶過去之後，才恍然大悟，臉龐通紅的大喊起來：“警察打人了！警察搶孩子了！快來人啊救命啊！別搶我兒！”

“什麽你兒！”扭著手的警員發出一聲怒喝，“手續沒有戶口沒有收養許可也沒有孩本人意願也沒有，你這是涉嫌拐賣兒你知不知道？！”

“拐賣兒？天哪！我是親媽！我是親媽啊我怎麽變拐子了！你們口噴人！你們誣陷我！”人像瀕死的魚一樣在地上瘋狂掙紮著，眼看著被警察抱著的孩漸漸醒來，更加涕泗橫流起來，發出的哭嚎簡直令聞者落淚。

“小草！寶寶！我的孩子！你看看媽媽！”

·

警察手裏，被毯包起來的那一小團了，然後一隻手開了毯，出一張睡的紅彤彤的臉。

孩著眼睛四下張，被四周的吵鬧和哭嚎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懵住了。

正在快步走過去的葉空突然無聲地停住了腳步。

——這個睡眼惺忪的狀態，實在不像是被脅迫著離開的。

葉空有些猶豫了。

塗晚也在後停住了腳步。

可很快，不過幾秒鍾，們就看到了小孩慌張揮舞的手臂。

“這是哪裏？”聲音漸漸變大，瘋狂扭著地想從警察懷裏下來，“我要回家！！這是哪裏？十一！十一呢？爺爺！小誌！陳阿姨！我在哪裏？！！我要回家！！！十一，十一在哪！！！”

孩的嗓音越來越尖利，填滿了幾失控的恐懼。

葉空瞳孔微微一，邁步的同時也發出了一聲高喊：“花晚照！”

“……”小孩的尖剎那如水汽般消融了。

孩在警察肩上茫然回頭，好一會兒才能將視線聚焦到葉空臉上。

候車廳明亮蒼白的燈下，的眼淚一下就如泉水般湧了出來。

孩嚎啕大哭的聲音頓時過了人的喊，小草朝著葉空出了手。

葉空無聲卻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從警察手裏把人接了過來。

孩一到就死死抱住了的脖子，嚎啕著把眼淚滾滾落進了葉空的領，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嫌棄的表，卻忍著沒有出聲。

但也僅僅一分鍾，葉空深吸一口氣說：“你重死了。”

毫不猶豫地把小孩放到地上。

小草委屈地癟著，將就著抱住了的。

葉空垂眸看了一眼，這才抬頭看向另一邊。

那對父母都已經被警察扭著手臂拉著站起來，這會兒正要走過來。

四周充斥著沸騰的人聲。

如果說之前聽到人哭嚎時，還有一部分路人對的份到不確定，那麽此時見到了小孩的表現，大家的疑就徹底變了唾棄和憎恨。

“真是人販子啊？裝得也太像了吧！”

“天哪哭得那麽傷心我都差點信了是親媽！”

“人販子不得好死！看看小孩都被嚇什麽樣了？”

“那是姐姐嗎？怎麽隻有姐姐來？父母呢？”

……

人凝視著小草的怔忪表，逐漸在這些唾棄中變為巨大的憤怒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