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事陳一早便醒了，坐在床邊愣了會才慢吞吞的往陳臻那去。

陳臻見進來，咬牙扯出微笑。

昨日想留下陛下，誰知出去後沒多久陛下就離開了，裳都解了一半他連一眼也不瞧。

可還是扶額，故意出脖子上自己掐的紅痕，一副疲乏的樣子。

“啊，昨晚姐姐有些累，起遲了點。”

陳滿心都是金印，聞言哦了聲又垂下頭，想著自己的心思。

陳臻尷尬的擺了半天造型，紅了臉一把站起，語氣強的說道，“陪我出去走走。”

外頭這些天一直下著雪，沉香有心的拿了個袖爐遞上，“陛下特地代奴婢讓公主當心子，省的他擔心。”

陳臻笑著嗔了句，瞥了眼邊人依舊沒有表，隨意的像是沒有聽到。

收回視線憤憤的往前走，臉上的表卻尖刻起來。

不應該啊，明明之前連別人他都會生氣。

掛在邊最多的就是“這是我的！”

難不是看不起，覺得陛下不可能對上心？

陳臻越想越氣，怒火中燒，抬眼正巧遠遠的看到祁宴和他邊那個十五的侍衛。

四下張心生一計，慌忙在自己耳垂上著，大聲的喊道，“我的耳環呢？沉香快幫我找找！”

祁宴也看到了們，走近後站定。

聽聞在找耳環，許了十五幫四找找。

陳臻紅著眼眶抹淚，捂住心口不斷的咳嗽，“這是母妃留下的。陛下！請您一定幫我找到，我就這麽一個念想了。”

沉香扶住也跟著哭，一主一仆哭的哀戚。

出了事陳從發呆中反應過來，蹲下跟著找找。

“或許是掉到池子裏了，我剛剛還看到的。”

陳下意識的看過去，忍不住笑了出聲。

是荷花池啊。

明白陳臻要幹什麽了。

荷花池是活水，冬季最冷的時候也不曾上過凍，外頭冰天雪地池子裏水卻依舊流清澈。

當真隻想笑，後宮幾乎沒有別的主子，陛下又一心撲在上，昨晚又得了聖寵。

陳臻一直不放過是為何，時不時的就點一點。

將這個救命之恩恨不得日日掛在邊。

祁宴看過去輕挑了下眉尾，垂下頭對上昂起的視線。

片刻，陳明白了。

省的他開口，提起擺，直接走了下去。

刺骨的冰水浸過膝蓋，渾了下，咬牙往前走了兩步，手進水裏索著。

岸上的祁宴沒，目卻冷若冰霜。

不聰明的人就不要去猜別人的心思，他沒那個打算。

陳臻臉上的笑意就要決堤，偏頭咳嗽了兩聲才堪堪止住。

沒想到那年隨手人撿他上來倒是救對了。

“妹妹這是做什麽，丟了就丟了吧，不要的。妹妹快上來。”

陳躲開虛偽往前出的手，蹲下在池底索著。

手凍的沒有知覺，強撐著往前走了兩步。

那年，不是沒有愧疚。

現在已經記不起是掉了個什麽東西，威脅他要不陪去竹林玩，要不下去撿，他麵無表的選擇了第二個。

東西不是那麽重要，氣他的態度，人看著不找到就不許上來。

隨後就跟六弟弟放紙鳶去了。

是真的忘了，也沒想到那些下人會那麽認真的執行的命令。

正值盛夏，他從日頭最辣的正中午找到夜裏。

後來，才聽說他倒在池子裏，沒人敢拉他。三公主命人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呼吸了。

晚上再溜進他房間，從未見過他如此蒼白的臉。

陳長舒了口氣直起腰，斂去眼裏的緒。

四都找了，欠的債該還的也算是還過了。

抹了把濺到臉上冰涼的水珠，往池邊走想上去。

陳臻見狀閃到麵前，一腳踩上在池邊的手，“哎，那個發亮的是不是，妹妹能不能去那看看。”

陳吃痛的收回，抬頭狠狠的瞪著眼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陳臻。

片刻，倏爾笑開，在茫茫白雪中鮮豔的像是盛開時的牡丹，奪目鮮潤。

眉眼卻冷肅，帶著嘲諷和寒意，看的陳臻心頭一跳。

大陳最貴的花被踩在腳下也是耀眼的，一瞬覺得陳骨子裏的傲然矜貴，自己怕是一輩子學不來，低一頭。

“我當然可以為姐姐去找，今日妹妹就算為了姐姐翻了這個荷花池又怎樣。隻不過若是找不到，姐姐可等好了。”

說著轉，提起擺往手指的方向去。

後陳臻的手止不住的抖，懼怕油然而生。陛下還看著呢，若是找不到豈不是自扇耳。

祁宴冷眼看著，背在後的手扭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目沉沉人看不出緒。

“把水了，人下去找。”

“是。”

十五迅速行起來，陳臻冷汗浸後背，給沉香使了個眼。

沉香會意的撲通一聲跪下，自扇耳，“是奴婢記錯了，早上忘記給公主帶耳環了。奴婢錯了，公主罰奴婢吧。”

陳直起，腳冷的已經沒有知覺了，沒讓任何人看出來，一步步的走到池邊。

昨日剛承了恩，應該不會這麽快懷上吧，也不算謀害皇嗣。

甜甜的笑著歪頭，長手，“那就好，姐姐拉我下吧。”

陳臻早張的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過來拉。

兩人的手握住，陳手上用力剛想扯下來，就被一雙手攔下。

祁宴握住的手腕，他手心的溫暖傳給，陳愣了下。

他朝相反方向用力，將拽出來，隨後拉開和陳臻。

被他拽上來，腳步不穩的跪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明明站在旁邊看到了，陳臻就是故意找麻煩。

“妹妹，真對不起，是姐姐的錯，你別怪陛下。”

陳臻拉住的手將扶起，誠懇的道歉，深深的鞠了一躬。滿臉都是愧疚，眼裏的炫耀卻一閃而過。

他們兩並排站著，陳抬眼過去。

才反應過來陳臻是他的心上人，他當然不會允許。

突然間委屈從心底湧上，陳臻刻意尋麻煩連找回來也不行嗎？

強行忍下眼裏的溫，笑出來，覺得自己真是越發矯了。

原來本沒什麽事，來回看了兩人幾眼轉頭向前跑去。

祁宴盯了下的背影收回視線，這一次當還給，沒有下一次了。

在男人冷戾的視下陳臻瑟瑟發抖，開口了下陛下又閉上。

突然覺得或許在祁宴心中本沒有，對甚至厭惡，不過是借了個恩。

看著他連句話都沒有施舍的離開，一掌扇在沉香臉上，手指的攥起。

*

晚上祁宴撐頭坐在桌前，麵前的折子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腦海裏全是下午的事，想知道冷不冷，又覺得自作多，18了又不是8歲。

他煩躁的了眉心，來十五。

開口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算了，下去吧。”

十五不解歪頭，可還是退了下去。

殿重新安靜下來，他走到窗邊向不遠的荷花池。

他本沒有因為這個事記恨，沒有意義。

那一年才7歲，他剛被帶回去沒多久。

那時候剛剛傷所以才力不支倒在水裏，他知道沒心記得自己。

想著死了也行，本就該死的，茍且生了一年也算是賺了。

沒想到被救下了。

晚上睡著的時候，迷迷糊糊覺到有一個很暖和的東西趴在上，甜膩的香氣像是草原剛熬出來的糕。

睜眼，雙手捧著他的臉，認真的鼓起小臉堵住他的，氣息從中傳給他。

他愣了許久，直到換氣的時候直起子。

“你沒有死掉！”

眼眸在黑夜中發亮，欣喜的摟住他的脖子，又眨著大眼睛溢上眼淚，“他們說你死掉了。”

湊的近，呼吸相，坐在他上，整個人貓兒似的在他懷裏。

蠢貨，現在想起來他還是覺得蠢的可憐。真當他死了，為他渡氣。

他推開，也是想嚇唬，讓下次不敢，閉上眼憋氣。

好半天才了他，湊近。鼻尖若有若無的蹭到臉上，好像覺到他沒有氣息了。

“你別死嘛，你別死掉嘛！”

能聽到哭了，捧住他的臉來回搖晃，然後再一次上他的。

這一次他能清晰的覺到的撬開了自己的，還撞上了他的牙，自己痛的哼唧了聲。

綿長的氣息渡給了他，眼淚掉在臉上也是滾燙的。

即使依舊渾的酸痛還在提醒他的所作所為，心卻早就不怨了。

陳就是有這個本事。

上一刻人恨不得吊起來揍一頓，下一刻就能討人換歡心。

自私，強勢，膽小，跋扈驕橫，但宮裏大家都喜歡，也願意拿出好玩的好吃的換笑。

他收回視線，坐到桌前。

他寧願自己因為這樣小的事恨，那他們至還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