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幹子，也就是羅用當時托人送給他們的那兩雙厚厚的羊絨，喬俊林那雙穿了，阿枝那雙卻沒，說是讓喬俊林到時候把這雙子當禮品送給他舅父。

穿上保暖的子，喬俊林就坐在草席上，一邊把雙腳放在靠近火盆的位置烤著火，一邊在心裏默背《論語》，遇到想不起來的地方，就從懷裏拿出書本看一眼，他這一路上就是這樣邊走邊背過來的。

“敢問你是誰家小郎君？”有人跟他搭訕。

“石洲離石縣喬家。”喬大郎語氣客氣，帶著疏離，顯然是不太想跟對方閑聊。

“哦，原來是喬家的人啊。”那人朗聲笑道。

“……”喬大郎麵上帶笑，心中卻是一陣納悶，怎麽這人跟他們喬家的人很嗎？看這人的年紀，跟他父親也不是一輩人，最多比自己年長五六歲，若說認識他舅父……他舅父也不姓喬啊。

“喬小郎君，你這子是從哪裏來的？看起來倒是暖和得很。”那人接著便問了。

“此乃是友人所贈。”哦，原來是想問子的事啊，喬大郎心道。

“誰人所贈？”對方又問。

“乃是離石縣西坡村的羅三郎。”喬俊林心想這種事說出去也不應對羅用有什麽壞，於是就說了。像羅用那麽明的人，特意給自己送這兩雙子過來，指不定就想自己幫他打廣告呢。

“想來甚是暖和？”那人道。

“確實暖和。”喬大郎。

“可予我一瞧？”那人又道。

“……”喬大郎。

看看自家腳上那雙子，喬俊林想了想，到底還是從行囊中把另外一雙幹淨子給拿了出來。

觀此人著，不像是尋常百姓，若能與他家有些，說不定還能幫到他舅父一二。他們喬家也有當的，雖是個地方小，還有幾位堂兄弟，也是削尖了腦袋想要出仕。

喬俊林平日裏沒聽他們談論這些事，這年頭像他們這種寒門子弟想要出人頭地，就得有人舉薦，人家憑什麽舉薦你，一個是憑才學，一個就是憑。

對方卻也是個知禮的，將那雙子翻看過幾遍，很是有些不釋手，直說自家翁婆年紀大了，要是能有一雙這樣的子暖腳，冬日裏必定好過許多。

不舍歸不舍，看完之後，終究還是將這雙子給喬俊林還了回去，隻說待到今年秋天，必定是要去一趟那西坡村。

這時候，阿枝端著一個砂鍋過來了。

“大郎，我見你剛剛飯食用得，便跟他們借用了鍋灶，熬些粟米粥，你再喝些，暖暖肚子。”

阿枝將砂鍋放在草席上，又和店家要了陶碗，阿枝原本說要兩個碗，喬俊林卻說要三個。

“不用不用，我不吃的。”剛剛那人見喬俊林要三個碗，好像是要請他吃粥，忙謝絕道。

“如此，便罷了。”喬俊林將一個陶碗擺到阿枝麵前，跟說了一聲：“你也吃。”然後就從包袱裏取出一個陶罐，解開細繩掀開油紙，用筷子從那裏麵夾出兩塊黏糊糊噠噠的方塊件，放在拿第三個陶碗裏麵。

“喬大郎，你們又吃腐了，給我也來一塊吧。”那邊有個啃餅的大漢，聞著味兒就過來了。

“你怎不自己帶？”喬俊林跟這些人現在也已經混得比較了。

“嗨，這不是帶了，路上都吃完了。”那人依舊沒臉沒皮往這邊湊。

“可就這一塊。”這一路上到底了對方的照應，這時候便不好拒絕。

“自然自然。”那人笑嘻嘻道。

那一塊腐被他放到餅上，隻見那漢子出手指頭在上麵一一抹，那一塊腐就在餅上抹開了，先把手指頭吮幹淨，然後張大大咬了一口餅，吃得直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