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養手冊》第38頁

他永保清醒、冷靜、絕對自控。

他嗅到謝青綰上混雜的花藥與酒香,看若無骨一般被攥在手心。

顧宴容冷靜而又清醒地想,他不愿戒斷。

那便勾纏到底。

這邊謝青綰一團漿糊的腦袋方才后知后覺——他也想上來比比。

已被攝政王鐵一樣的手臂完全固定,沒有分毫掙扎的余地。

烈酒攪渾了的五,令記不起掙扎,只斷斷續續道:“防隔外,佚,男絜誠……”

原還是個會讀書的醉鬼。

念的是秦皇當年掃六合,巡天下時于會稽所立碑上石刻。

講的是風氣軌度,男之防。

顧宴容近在咫尺,稍一偏頭便能到那點水瑩薄

他凝視著懷中無路可退的謝青綰,好整以暇:“夫妻之間,講甚麼男之防。”

謝青綰聞言凝滯了下,慢吞吞地消化著他所謂的夫妻二字。

顧宴容耐心告罄,鉗住下頜將整張臉微抬起半分,不容許再退半分。

未及作,忽聽咬字和:“可是殿下應允過,準我和離的啊。”

謝青綰歪著腦袋沉思半晌,下了定論:“我們是假夫妻。”

和離。

假夫妻。

顧宴容面驟冷,黏熱而曖昧的氛圍在他變幻莫測的神里散了個干凈。

調一樣鉗在下頜的手一寸寸下移,握上纖細瓷白的脖頸。

攥著手腕的力道驟然加重,攝政王一冷意猶寒天暴雪一樣無孔不地侵襲進來。

謝青綰本能覺出危險,被他悍然掌控在手里彈不得:“殿下……”

顧宴容怒極反笑,一張冷峻的臉溫頰側,有滾燙駭人的耳廓,牙尖磨著耳垂:“和離?”

耳廓敏得要命,被他舐弄得輕不已,掙扎著要逃。

才挪出半寸又被鉗著腰重重扯回去。

得沒有章法,撒在他手背上的鼻息灼人異常。

顧宴容眉頭一擰,當即松開手探一探的額溫。

有些發燙了。

倒是很會挑時候。

顧宴容著一燥火,單手抄起這個說起熱便起熱的小藥罐子,被手腳并用地攀附上來,掛在腰間。

顧宴容起瞧了眼爐上燒著的酒,紅泥爐中只剩一個底,另一只小爐卻近乎是滿的,仔細觀察才勉強能發覺淺下去的一點。

酒品奇差,酒量“驚人”。

溫很快升上來,掛在他上含糊不清地喊冷。

顧宴容步履沉穩,抱了寢房打算要將人放進床榻里。

目是熏著暖爐空空的床。

謝青綰起居一貫講究,冷了熱了了燥了都要生病,磨人得

湯泉行宮居彌霧山,霧深重,屋里氣更是驅之不散。

素蕊每日取了床上層層巾褥,抱到一樓壁爐哪里去烘烤,有拿小一些的暖爐熏著床。

待謝青綰夜里安置時,再取回來鋪陳妥帖。

顯然,今日也是一樣。

蕓杏跟著眾人進來伺候,一寢房先被這二位如膠似漆的架勢嚇了一跳。

家王妃面紅,含春波,沒骨頭一樣歪在攝政王懷里,還要將下搭在他頸窩里斷斷續續地喊著冷。

蕓杏眼觀鼻鼻觀心,手腳麻利地給素蕊打著下手,飛快將床榻鋪設妥當。

才要退出去,忽被攝政王不咸不淡地喚住:“站住。”

眾人一凜,又聽得這位喜怒無常的主子問道:“蘇大夫呢?”

飛霄避在屏風外回道:“回殿下,蘇大夫說抓了藥便來。”

診過脈,蘇大夫揩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作揖回稟:“殿下,娘娘這病癥是因為酒后寒,開幾帖藥下去,便無礙了。”

飛霄送走了巍巍的蘇老大夫,寢房里侍候的丫鬟戰戰兢兢跪了滿地。

素蕊率先告罪道:“沒能看顧好娘娘,是奴婢的過失。”

蕓杏忙跟著叩頭。

實垂落的床幔擋住了謝青綰大部分的視線。

忽冷忽熱,又迷迷糊糊聽見外頭在說甚麼杖責、領罰。

顧宴容似乎就坐在床畔,那道冷雋的男聲離極近。

“兩個掌事丫鬟伺候不周,罰一年月錢,回府后自領三十戒。其余人罰奉半年,戒十五。”

謝青綰索著從帳底鉆出一只手來,本攥他的袍,卻一時不察鉆進男人寬大的袖管里,到了他的手臂。

謝青綰渾,顧不上思慮更多,搭上他手臂輕輕搖了搖。

侍候的丫鬟們跪了一地,恨不能把腦袋埋進磚里面去,自然全未發覺攝政王微妙的停頓。

袖里那只手纖弱無力,尚不足以圈住他的手腕。

有低低的咳聲和咳后稀碎凌息,楚楚可憐。

顧宴容冷不為所

三月三袚禊之禮后便是啟程回京的日子。

謝青綰才退了燒,渾乏倦。

行宮供的酒都是上乘的清酒,倒沒有多宿醉的頭痛與眩暈。

眾人收整了行裝,預備待午后山雨晴時便出發。

謝青綰用著熱粥,不經意問:“殿下呢?”

蕓杏習慣了二位主子的如膠似漆,漸漸開始麻木:“回王妃,殿下皇命所托,一早便啟程往樾湖辦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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