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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策穿著玄鐵鎧甲,沒有袖子或者襟讓可以拉,心里急,用手指頭勾住了他的劍穗子,抓著不放,苦苦地哀求他:“二爺,您能不去嗎?”

秦玄策的劍是他的命,從來不許旁人,但今日卻意外地多了幾分縱容,甚至低低地笑了一下:“怕什麼?怕我回不來嗎?”

“啊?”阿檀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像是被踩到尾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氣鼓鼓地道,“呸呸呸!胡說!說!瞎說!”

生氣了,眼眸里的水愈發濃郁起來,眼角都紅了,鼻子,瞪了秦玄策一眼,轉對著門外,雙手合十,虛空拜了拜,虔誠地念叨:“菩薩在上,一定要庇佑二爺平安歸來,信愿減壽十……”

“閉!”秦玄策倏然手在阿檀頭上敲了一下,把后面的話生生地打斷了。

“哎呦。”那一下打得太重了,阿檀眼淚愈發噴涌而出,帶著哭腔道,“二爺您又欺負人。”

秦玄策怒道:“不要口無遮擋的,再讓我聽到你胡許愿,先打你一頓。”

阿檀可太委屈了,抱著頭,搭搭地道:“我擔心您,可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求菩薩保佑,二爺不領就算了,還要打我,好沒道理。”

“錚”的一聲,秦玄策拔出了他的劍,此劍名為“睚眥”,劍上染著終年不褪的痕,他屈指在劍鋒上一彈,“睚眥”倏然發出劍鳴之音,鏗鏘清越,宛如龍

凜冽,煞氣迫人。阿檀不自倒退了兩步。

秦玄策倨傲地道:“我生平不信神佛,只信手中這把劍,我劍下亡魂無數,諸天神佛不喜我,黃泉鬼剎亦懼我,未必會這麼快來收我,你瞎擔心什麼?”

阿檀哀怨地道:“您既不信神佛,讓我許愿幾句又何妨,您真是不講理。”

秦玄策還劍鞘,專橫地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許頂。”

大將軍還是那麼兇的,和平常一般無二。

阿檀的手指頭絞在一起,去,小腳尖蹭來蹭去,顯然不安極了,但不敢多勸說,只能眼地看著秦玄策,就像要被人拋棄的小雛鳥,頭上的都蔫了。

外面傳來屬下低聲的問詢:“大將軍,吾等已整裝完畢,請大將軍示下。”

秦玄策差不多該出發了,但他想起阿檀素來貪玩,三番五次尋著各種借口出門,又覺得很不放心,當下板著臉吩咐道:“我不在的時候,你,老老實實在府里呆著,大門不許出、二門不許邁,哪里都不許去,記住了嗎?”

阿檀含著淚,乖乖地點頭。

秦玄策大步出去了。

嚴兆恭領著涼州屬候在刺史府的大門外,見了秦玄策出來,恭敬地退后兩步,讓出道來。

后面是三千玄甲軍,披鐵甲,牽著戰馬,列的方陣,長戈如林,尖刃上閃著寒

秦玄策上馬,睥睨四顧,他的神冷漠,風吹過,銀槍上的紅纓微微拂,帶著一不經意的飛揚與狂傲。

嚴兆恭俯長揖,沉聲道:“愿大將軍馬到功。”

眾屬亦躬拜下,齊齊道:“愿大將軍馬到功。”

伏擊阿史那一策,是秦玄策自己提出的,眾人皆知此乃兵行詭招,其實兇險萬分,若秦玄策有失,則涼州更是危殆。但如今形勢下,也容不得他們多加思量了,這個時候,每個人心頭都沉甸甸的。

但此間卻有一人與眾不同,秦玄策騎在馬上,看得特別清楚。

阿檀不知道何時跟了出來,病總是改不了,怯生生躲在門后邊,出半張臉,著秦玄策。

的眼神那麼,那麼纏綿,無聲的凝,恰似一泓春水,令人沉淪,但凡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看見那雙眼睛,就會忘記一切。

但秦玄策的心偏偏比鐵石還,他面無表,朝勾了勾手指。

阿檀怔了一下,看了看左右,沒有其他人,確實是在扭扭地從門后出來,“噠噠噠”地跑到秦玄策的馬前,抬起頭,小小聲地喚了一句:“二爺。”

秦玄策居高臨下地看著阿檀,嚴厲地道:“大門不許出、二門不許邁,哪里都不許去,剛剛才說的,你當作耳邊風嗎?”

阿檀萬萬想不到他要說的是這個,嚇得眼睛都睜圓了,睫上還帶著淚珠,抖啊抖的,囁嚅道:“沒有……不是……”

秦玄策輕輕地“哼”了一聲,手過來。

阿檀以為他又要敲,下意識地抱住了腦袋,“嚶”了一聲。

手掌落下,在的頭頂輕輕地過。

似乎是炙熱而溫,但阿檀分辨不清楚,因為他只是了一下,如同蜻蜓沾水,一即離,又讓疑心是錯覺。

但他的聲音卻是清晰的,剛而堅決:“等我回來。”

他在戰馬上倨傲地直了,略一抬手。

一聲戰鼓響,三千玄甲軍齊齊翻上馬,戰馬仰首發出長長的嘶鳴,錦旗飛揚,轟轟隆隆,風雷卷起,奔涌而去。

阿檀呆呆地著他遠去的背影,半晌,抬起手,自己的頭。

不知道為什麼紅了臉。

天氣不太好,烏云沉沉的地在涼州城上方,帶著厚重的影,已經連著兩天沒見到太了。雨要下不下的,一風都沒有,城樓上的戰旗低垂,凝重而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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