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第108頁
阿檀嗔地看了秦玄策一眼,卻不說話,把帶來的點心逐一擺出,供奉在觀音前,又點了三柱香,而后端端正正地跪下,以首地,如是,三跪九叩。
的簪子方才拔了出來,如今一頭羽般的青披下來,垂在盈盈小蠻腰間,宛如閃的黑緞,綺麗而曼妙。
秦玄策在后面看著,不由了藏在袖中的簪子,指尖發熱。
殿前樹梢頭,鳥雀輕啼一兩聲,隔著墻,梵聲若有若無,隨風起伏。
阿檀在菩薩面前喃喃地念著,的聲音又輕又細,比枝頭的鳥啼更加,聽不太清楚,只見拜了又拜,虔誠而專注。
差不多三柱香要燒盡了,阿檀才起,回頭著秦玄策,地笑了笑:“我已經在菩薩面前求了許多遍了,菩薩一定記得住我的心愿,待悟因大師替我念了經文,必然是靈驗的。”
秦玄策招手過來,掬起的長發,手腳地盤起來,拿了簪子給回去,一團糟糟的,他自己卻覺得很滿意,一遍為盤發,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許了什麼愿,嘮嘮叨叨地說了半天,菩薩都要聽得厭煩了。”
阿檀仰起臉,從佛堂外落進來,著秦玄策的時候,眼睛里帶著:“二爺常年戎馬征伐,我此生別無它愿,只求菩薩保佑,二爺一生平安無虞,僅此而已,這麼簡單的話,菩薩怎麼會厭煩呢。”
秦玄策覺得有些熱了起來,他習慣地了的頭發:“此生別無它愿,只這一個心愿?”
“嗯。”阿檀用力點了點頭。
“肯定還有一個心愿,你忘了。”秦玄策提示。
阿檀努力想了一下:“對了,還要求菩薩保佑我母親安康百歲。”
“還有呢?”
“還有?求菩薩保佑我們母早日團聚。”
“還有。”
“還有?呃……二爺多付我些工錢,讓我多攢些銀子,這個,上回已經求過了。”阿檀實在想不出來了,吞吞吐吐地道。
秦玄策有些不悅:“為何不求菩薩保佑我們兩個長相廝守?這麼要的事你都不記得?”
阿檀吃了一驚,急急擺手:“這個使不得,我不求這個。”
秦玄策危險地瞇起眼:“為何?”
他的臉有些不太好看,阿檀怯生生地退后了一步。
因為大將軍終究要娶妻家,而,不過是個奴婢而已,說什麼長相廝守,豈不可笑?阿檀低下了頭,囁嚅道:“這是妄念,我并不曾有這樣的心愿。”
佛前的檀香燒到盡頭,青煙升上半空,倏地被一陣風打散了,杳裊如云霧。
秦玄策沉默了半晌,轉就走,一句話也不說。
阿檀怔了一下,起子,慌慌張張地追了上去:“二爺,您等等我。”
秦玄策的長,步子大,走得很急,阿檀小碎步地跑著,幾乎追不上,這麼一前一后的到了前殿。
前殿人多,有一眾僧人與拜佛的世家權貴,在他們眼里看過去,就是秦玄策冷漠不屑,而那妖嬈婢子在后面討好追逐。
就有旁觀的閑人、譬如南安王妃之流,竊竊私語:“看那邊,佛門圣地前,竟有人如此輕浮,委實不統。”
阿檀聽了,又又急,心里一慌,扭了一下腳,差點跌倒,不由“哎呦”了一聲。
秦玄策馬上停住腳步,回頭過來。
阿檀委委屈屈地著他,就像一只小鳥,耷拉著小翅膀,都蔫了,的一團。
秦玄策冷厲的目掃過左右,帶著一凜冽煞氣,閑人頓時噤聲,做鳥散,躲得遠遠去。
他冷哼了一聲,走到阿檀邊,俯下來,了的腳,沒好聲氣地道:“笨死了,好好的走路都不會,說,哪里疼?”
阿檀臉上發燙,趕把小小的腳回子里面去,使勁搖頭:“沒有,不疼,一點不疼,二爺您快起來,這讓旁人瞧見了,有失您的份。”
秦玄策站起子,冷冷地掉頭就走,但這回走得很慢。
阿檀左右看看,垂首斂眉,如同一個最安分不過的婢子,邁著小碎步,噠噠噠地跟在秦玄策的后,小小聲地問他:“好端端的,您為什麼要生氣?”
秦玄策頭也不回,邦邦地道:“別裝傻。”
阿檀想了想,決定老實坦白,低低聲地道:“您是什麼份、我是什麼份,我若求長相廝守,那是我不自量力……”
“在你眼中,我就是薄寡義之人?”秦玄策不待阿檀說完,惱火地打斷了,“你我之間,不過是一場水,轉眼就丟的,是不是?”
阿檀垂著眼簾,看著自己的腳尖一步一步地走著,穩穩的,的聲音輕而安靜:“我待二爺的心意、與二爺待我的心意一般無二,我當日曾經說過,生生死死都愿意和二爺在一起,如今依舊是不變的,只是這世間事變幻莫測,二爺是個有能耐的大丈夫,您可以說‘求諸神明不如求己’,我卻不能,我呢,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倚仗,只能順應自然,不去強求,免得失了本心,反人瞧不起了。”
秦玄策越聽越不對味,沉著臉,怒道:“說來說去,終歸一句話,你信不過我。”
阿檀有些頭疼,這個男人要是不講理起來,簡直沒法和他說話,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和他爭論這種事了,又換了語氣哄他:“好了,這事揭過不提了,就當是我說錯話了,您別生氣,若不然,我讓您打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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