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白白的小手到他面前，眼地看著他：“喏，要不要打？輕一些兒。”

秦玄策不打手心，卻屈起手指，狠狠地彈了一下的額頭。

“嘶！”這下彈得可太疼了，阿檀的小淚花都噴了出來，抱住頭，哀怨地控訴，“還真打啊？”

秦玄策余怒未消，也不給、也不給吹吹，抬起下頜，繼續走。

阿檀見得離人群遠了些，厚著臉皮追上去，小指頭地勾住他的袖子，搖了一下：“好了，打也打了，別生氣了。”

他還是不理。

阿檀想了想，細聲細氣地道：“對了，今兒好不容易出門，我想去街市逛逛，買些小玩意兒，二爺愿意陪我去嗎？”

秦玄策冷冷地看了阿檀一眼，以眼神示意，不去。

“哦。”阿檀放開了秦玄策的袖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二爺不愿意為我花力、也不愿意為我花錢，我還當二爺方才那樣說，心里其實是在意我的，原來是我自作多了。”

“夠了，別啰嗦。”秦玄策兇地道，“走快點，逛完街市，還能去杏花春樓用午膳，別磨蹭。”

阿檀隨口胡謅把秦玄策哄住了，但是，在去哪里、買什麼的問題上，又犯了難，皺著眉頭思索了許久。

人家的件，無非裳、首飾、脂什麼的，阿檀想了想，決定去買點脂，橫豎那玩意和裳首飾什麼比起來，不算值錢，可以應付一下。

但是，若要問去哪里買，阿檀就茫然了，無辜地看著秦玄策。

秦玄策無奈，一臉嚴肅地了隨行的玄甲軍衛兵來問，豈料幾十個人都是漢子，完全不懂風花雪月，齊刷刷地搖頭給大將軍看。

后來還是車夫老錢解了圍：“西市的韋曲橫街有家喚作‘永遇樂’的香鋪子是極好的，我聽管事娘子說過，我們府里老夫人和三夫人日常用的，都是那家買的。”

于是，一行人就驅車轉向西市。

西市橫豎幾條街道，寬有百步，長不知幾許，兩側有綢緞莊、典當行、酒肆、米鋪、醫藥堂等等等等，招牌林立，伙計們站在門口大聲吆喝，另外各攤販推著小車來往，煞是熱鬧。

老錢說得不錯，那家做“永遇樂”的香鋪子大約確實是長安城中最好的，世家貴們多有顧，因為阿檀下了馬車，才到門口，就遇到了老人。

在長安城的人實在不多，只有那麼一個。

武安侯府的大姑娘傅錦琳正從鋪子里出來，每次見，都妝扮得十分明艷，今日穿著織錦緙綴珍珠罩衫，下面配一條瑞草云紋如意，簪了赤金鸞鳥花樹步搖，綴著白玉佩環，走路搖曳輕響，通高貴氣息。

旁邊跟著的一個年輕男子，容俊朗，氣質清華，雙目顧盼有神輝，是個難得的男子，顯然傅錦琳也是滿意，和他正說著話，的臉龐上笑意盈盈，如花艷。

照舊是大群仆婦丫鬟簇擁著傅錦琳，幫捧著許多個錦盒，看來在這家鋪子收獲頗多。

傅錦琳一抬眼，看見了迎面而來的秦玄策、還有跟在后面的阿檀，真真冤家路窄，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地道：“怎麼在這地方偶遇秦世兄？真是稀罕。”

倒是旁邊的崔明堂十分客氣，拱手致意：“大將軍有禮了。”

秦玄策被困涼州時，傅晏不計前嫌、率軍馳援，消息傳到晉國公府，秦夫人當時就備下厚禮，求了皇后娘娘出面說合，到武安侯府千恩萬謝，給足了傅家面子，還當著傅錦琳的面，把秦玄策痛罵了一頓，直說自家兒子沒有福氣，把傅老夫人哄得心滿意足，兩家于是言歸于好，再不提前事。

但傅錦琳小兒心思，見了秦玄策還是覺得心中別扭，說起話來不免帶著一酸味。

秦玄策念傅晏的恩義，難得出了一點溫和的笑意，對傅錦琳頷首：“傅大姑娘安好，聽母親提起，你和崔公子佳期將近，恭喜了。”

他在外人日常總是繃著一張臉，冷冰冰的，如今笑了一下，明朗如烈日，灼灼耀眼。

傅錦琳心里刺了一下，不自拉了崔明堂一把。

崔明堂不明所以，低下頭，溫聲問道：“怎麼了，琳娘？”

幸而還有這個表兄，他出高貴，樣貌人品皆是出眾，殿試頭甲狀元，高宣帝賞識他的才氣，又為示施恩于江東世家，破格授予他大理寺丞之職，是年輕一輩中的頭一份。

傅錦琳這麼想著，不著痕跡地向崔明堂靠近了一些，一臉親昵又依賴的神，聲道：“大表哥，傅秦兩家原是世，我們兩個親之日，可得一并邀請秦家伯母和世兄過來。”

崔家管教嚴格，崔明堂自就養了四平八穩的子，為人溫雅和氣，從來不爭不搶，父親命他迎娶表妹，他也同意了，沒有什麼歡喜、也沒有什麼不歡喜，這是他作為崔氏嗣子的責任。

如今表妹這麼說，崔明堂當然要點頭：“那是自然，還請大將軍屆時務必賞臉。”

兩相寒暄了兩句，崔明堂就帶傅錦琳走了。

臨走的時候，經過阿檀邊，崔明堂停了一下腳步。他是端方君子，心中對這個小娘子念念不忘，但及至見了面，又什麼都不能說，連多余的目都不能有，只是輕輕點頭，全了禮儀，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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