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坐在那里，敷衍地笑了笑，道：“這個是我的表妹，鄴城伯宋家的大姑娘，你昨天也是見過的，今天過來看我，做了幾樣小點心，我品著味道差了幾分，就想起你了，常聽觀山庭的人夸你廚藝了得，做的東西樣樣都好吃，想請你給點撥一二，也好讓長進一些。”

阿檀謙虛地道：“三夫人過獎了，宋姑娘若有疑問，可以切磋一番，不敢說點撥二字。”

宋佩云早有準備，從丫鬟手里拿過一方小食盒，打開來，取出一碟點心，擺在案上，指著道：“我會做得不多，今天做的是桂花山藥糕，素日自己嘗著還好，偏偏表姐說差點意思，麻煩你幫我看看，究竟差在哪了？”

說著，笑著拉了阿檀一下：“蘇娘子還請坐下，慢慢與我分說。”

阿檀如今也耐不得久站，略一遲疑，就坐下了。

告了一聲罪，拿起一枚桂花山藥糕，先嗅了嗅，又咬了一小口嘗了嘗，揣了片刻，道：“宋姑娘做得已經不錯了，只是山藥還有些味，此去皮后，用鹽水浸泡半個時辰，再搗泥，可去，還有，桂花醬不要用，加熱蒸煮，略有酸味，不若用白糖的味道來得干凈，這兩樣做好了，口味還能再好些。”

宋佩云掌笑道：“原來如此，聽了蘇娘子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我這就記下了。”

阿檀從小到大，只因容貌過于妖冶，很不別的孩兒待見，在宮中如此，出了宮也是如此，難得遇到宋佩云這般友善的，不由覺格外親近些。

又多說了兩句：“宋姑娘若有閑，可以試試看，用糖漬金桂和山藥泥一起攪合，花糕后，上面再淋上丹桂醬，金桂與丹桂的香氣和口略有不同，這樣呢，既好吃又好看。

連姜氏都笑了起來：“就這一道山藥糕，還有這許多講究，難怪二伯離不了你，果然是個妙人兒。”

阿檀的笑容淡了下去，低下了頭。

宋佩云從頭到尾都是笑意盈盈，又和阿檀說了一些瑣碎的話，諸如，若是桂花換玫瑰如何，今秋的花開得甚好，不若采些花做吃食，也算風雅，言語溫存，神態溫雅，如春風拂面。

阿檀安靜地坐在那里，宋佩云說一句，或者回半句，或者只是聽著，抿微笑而已，看過去，似乎談甚歡。

秦玄策回來的時候，從廊階那邊遠遠地過來，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他停住了腳步，多看了兩眼。

長青過來，稟道：“那是三夫人帶著娘家的表妹過來，和阿檀說一些吃食上的工夫。”

秦玄策想了一下，問道：“三夫人的表妹，是昨天半夏說的宋家的那個？”

“是。”

那邊花廳里的人也看到了秦玄策。

姜氏和宋佩云都站了起來。

因有客在場，秦玄策恪守禮儀，并沒有進來，他只是略一頷首，走開了。

宋佩云有些呆住了，臉上飛起了一片紅霞。先前不過是貪慕晉國公府的權勢，才一心攀附，如今這一照面，才知道世人傳言不虛，大將軍姿偉儀，是個難得的男子。不敢多想，心里慌得厲害，不自低下了頭。

姜氏咳了一聲，踩了宋佩云一腳。

宋佩云吃疼，趕調整了一下臉，對阿檀說話的語氣更加溫了：“今天叨嘮蘇娘子了。”

又取了一只小小的錦匣出來，打開來，里面還是一只簪子，不過是絹堆砌而，做了一朵細的芍藥宮花。

宋佩云笑的：“這是一個小小玩意，送給蘇娘子，權且當作束脩，日后若還有不明之，還要再來請教你，希你不要嫌棄。”

阿檀心里不安起來，很是推讓了一番，后面還是姜氏發話，讓阿檀收下了。

頃，姜氏帶著宋佩云起告辭。

陶嬤嬤走了進來，道：“二爺吩咐，府上備了馬車，送宋家的表姑娘回府，三夫人子重，且歇著，我們替您張羅好。”

姜氏面上有，笑道：“多謝二伯了。”

宋佩云怔了一下，旋即回過神來，的眼睛幾乎發，勉強克制著自己的笑容，溫雅嫻靜地一福，道了一聲謝，而后款款地隨陶嬤嬤出去了，腰肢得特別直。

阿檀的神一直很平靜，什麼也沒說，那朵絹花也不過放在了案幾上，自己回去了。

回到房中沒一會兒，陶嬤嬤過來：“二爺要喝茶，你端茶過去。”

“嗯。”阿檀慢吞吞地應了一聲。

陶嬤嬤看著阿檀蔫的神，直嘆氣，勸道：“我也不知道你又和二爺耍什麼小子，差不多也夠了，要說二爺是真的疼你，若換個別的人家，哪里能這樣縱容你，別在福中不知福，把二爺的分給造作沒了。”

阿檀沉默一會兒，點頭道：“是，嬤嬤說的沒錯，是我不知輕重，忘了上下尊卑之分，日后都改了，再不敢了。”

陶嬤嬤也不料一說就通，半信半疑的：“好了，快去吧，別讓二爺等。”

丫鬟沏好一壺雀舌蘭，阿檀端進秦玄策的房中，默不作聲地奉上去。

秦玄策坐在那里，接過茶，喝了一口，端著一臉嚴肅的神，語氣卻有些不自在：“還生氣？”

“沒有，不曾生氣。”阿檀垂下眼簾，不看秦玄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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