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第183頁
可是有人偏偏不讓如愿。
秦玄策一把抓住被子,“刷”地一下扯開,憤怒地摔到地下:“你躲!你躲什麼躲!你還敢躲!”
阿檀終于完全清醒過來,不是夢,是真的。
慌地爬了起來,連滾帶爬地爬到床尾,離秦玄策最遠的位置,在角落里,捂著臉,瑟瑟發抖,覺得捂著臉看不到他似乎就能安心一點,但又實在忐忑,地從手指中出一條線,惶恐地張。
“你怕我嗎?我很可怕嗎?”秦玄策惡狠狠地問。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赤紅的,看過去十分駭人,好像隨時會揪住暴打一頓似的。
阿檀瘋狂點頭。
秦玄策氣到極,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他急促地吸著氣,試圖按捺住自己的沖,但其實這是一件太過艱難的事,他握了拳頭,因為太過用力,指節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響。
阿檀恨不得刨個,把自己埋進去,抖得更厲害了,眼中浮出了盈盈的淚。
海棠經雨,弱不風,是如此地可憐,又是如此地……可恨!
分別的這麼多個日日夜夜,秦玄策從來沒有一天停止過想,為什麼要走?在哪里?有沒有想他?過得好不好?想了很多,想到發瘋,而到了最后,他只有一個念想,是否平安?
及至此時見了面,好,很好,他的阿檀非常好,還多了一個小小阿檀來。
秦玄策一想到這個就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快要裂開,他著氣,咬著牙,出聲音來:“念念……是你的兒?”
阿檀已經退無可退,差點要把自己鑲到墻上去了,低若蚊聲地回道:“是。”
秦玄策雙目盡赤,兇狠如鬼剎,他用盡了全的力氣,才制住想要殺人的沖,他的聲音都有些抖起來:“你的兒?你……和別的男人生的兒?”
阿檀連點頭都不敢了,哆嗦著,又想要暈過去。
怒火如同滔天巨浪席卷而來,幾乎把秦玄策拍死在當場,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想要拔劍,就如同,當他聽到紀廣平說,他的阿檀是旁人家的媳婦時,他差點當場把紀廣平劈死。
這人無法相信!
但是,阿檀在著他,卑微而無助,捂著臉,只出一雙波盈盈的眼睛,睫上沾著眼淚,不停地著。的手指蒼白,如同玉蔥,好似不用折就會斷裂。
麗而弱,在怕他。
秦玄策猛地轉過去,他握雙拳,重地呼吸著,焦躁、暴怒、兇悍,就如同一只野被困在牢籠里,散發著強烈的戾氣。
他在屋子里來回走著,走了一圈又一圈,心中的怒火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烈。
怎麼敢這樣?怎麼能這樣?負心絕!
秦玄策忍無可忍,倏然一聲厲喝,一拳重重地砸在墻上。
“砰”的一聲悶響,整個房間似乎微微地搖晃了一下。
阿檀泣了一聲,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連發抖都不會了,就像炸的兔子,整只僵在那里。
秦玄策又是一拳,他滿腔怒火無從宣泄,憤恨至極,一下又一下猛砸墻壁,白墻裂,簌簌搖晃,磚塊白皮不停地掉落,只聽得“轟”的一下,拳頭穿墻而過,墻壁被砸出了一個大。
“二爺!”阿檀了一聲,帶著怯生生的哭腔。
秦玄策停了下來,手撐著墻壁,大口大口地著氣。
他簡直無法接這個局面。
他為了,豁出臉面,挨了廷杖,求來皇帝的承諾,更是為了這份承諾,連命都不顧,攻克漠北,滅殺突厥,九死一生,這其中有多艱難險阻,只有他自己知道。
固然是護衛山河,但對他來說,緣由卻是私心,這是為了他的阿檀,哪怕這輩子再也找不到,他也要為掙下這個名分,他會堂堂正正地娶做妻子,將來帶著的牌位一起進棺材。
恨的時候,恨得發狂,想要將的和一并咬下來,吞到肚子里去。念的時候,也念得發狂,想要把捧在手心,給一切。
這麼多的恨、這麼多的念想,唯獨沒有想過,阿檀已經嫁人了。
那是他的阿檀,他的。可是……卻嫁給別的男人,生兒育,徹底拋棄了他。
他的執念只是一廂愿,他為所作的一切,如今看來,即荒唐又可笑,他甚至無法對說起,說了又如何,自取其辱罷了。
秦玄策深深地看了阿檀一眼,容殊麗,瑰姿艷逸,一如往昔,而此時,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卻完全不復當時的溫繾綣。
咫尺天涯,疏離若此。
他覺得雙目刺痛,咬了牙關,終于什麼話也沒有再說,返出去了。
“二爺。”阿檀在后了一聲,得那麼小聲,幾乎聽不見。
又或許只是他的錯覺而已。秦玄策沒有回頭,大步走遠了。
阿檀忡怔了半天,默默地下了床榻,赤腳走到墻邊,慢慢地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方才他用拳頭砸過的地方。
一個空的大,上面還殘留著斑駁的跡,那是從他手上流出來的。
疼不疼?
阿檀用手指挲過的痕跡,指尖抖。
把臉了上去,無聲的,淚水打了白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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