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第192頁
后傳來他鄙夷的冷笑聲。
他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及至后來回去的時候,阿檀神思還有點恍惚,深一腳淺一腳的,差點把自己絆倒。
折騰了好一陣子,把阿檀折騰得一點睡意也沒有了,躺了下來,咬著,氣鼓鼓的,忍不住抬眼看了床上一下,恰好和秦玄策的目對了個正著。
他的目宛如烈日灼灼,又如黑夜沉沉。
阿檀“刷”的一下,拉起被子,又把自己的頭蒙住了。
如是,又躺了一會兒,秦玄策再度出聲:“有點熱,你過來,給我汗。”
阿檀子再好也生氣了,騰地坐了起來,怒視秦玄策。
人怯,再生氣也是風嫵,朦朧中,眼角微挑,水盈盈,自然敵不過秦玄策一臉嚴肅,瞪了半天,敗下陣來,認命地起,拿了帕子,去給他汗。
誰知道汗在哪里?他的臉干干凈凈、清清爽爽。阿檀不想和他計較,敷衍地給他蹭了兩下。
秦玄策躺在那里,氣定神閑,端著一臉威嚴的神,道:“脖子有汗。”
阿檀把帕子移下去了一點。
他的結明顯的滾了一下。
“再下面。”
那是鎖骨,這個男人晚上睡覺的時候,領口敞開著,鎖骨分明,清晰平直。
阿檀猶豫了一下,繼續往下。
“還要再下面。”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口起伏著,強壯而有力。
阿檀把帕子扔到他臉上,直接一扭頭,走了。
就這樣,他隔了一會兒又要喝水,喝了水就要更,再或者肩部酸疼,須得婢子給,整夜沒個消停。
阿檀來來回回的,差點哭了,終于忍不住氣道:“二爺,您究竟要如何?您若生氣,打我一頓好了,不必這樣為難我,您自己也不得清靜,何苦呢。”
秦玄策沉默片刻,用低沉的聲音道:“跟我回去。”
阿檀怔了一下,沒有應聲。
“你原本就是我家的人,逃走了三年,我寬宏大量,不和你計較,你現在跟我回去。”秦玄策醞釀了半夜,想了又想,把阿檀和自己都折騰得夠嗆,這些服的話終于說了出口,語氣甚至帶著一點小心翼翼,“我不生氣,你也不生氣,過往的事我們不再去提,回去就好。”
“我不走。”阿檀含含糊糊地道,“我有念念呢,那麼小,我怎麼可能把扔下。”
這個好辦。秦玄策馬上道:“我準你把念念帶上。”
阿檀卻搖了搖頭:“念念去了國公府算什麼呢?奴婢之,也是奴婢,將來要低三下四地去伺奉別人,我不想遭這份罪。在松平縣,家里雖然不寬裕,但是舉人家的姑娘,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兒,這才是舒心日子。二爺,您生來富貴,不懂得我們這樣下等人的苦。”
秦玄策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我什麼都不追究了,你還是不行,打底要怎樣?合著你翻來覆去的就是不愿意和我回去是吧?”
阿檀賭氣:“對,我不回去,就不回去,您要我,我就一頭撞死給您看。”
又來這套,當初在涼州,秦玄策要送離開,就是這樣,一會兒說要跳城樓、一會兒說要撞城墻,賴死賴活地倔著,如今還這樣,這麼大的人了,沒半點長進,稚,荒唐。
秦玄策怒極而笑:“你為什麼偏生要和我擰著,我竟如此不堪,讓你寧可去死也不愿意跟我回去。”
他想著、想著,突然翻坐起,一掌差點把床給拍塌了:“你是不是還惦記著你那個死鬼男人,一門心思要賴在他家里?”
阿檀聽得氣惱又害臊,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干脆一口把燈吹滅了,又躺了回去,用被子把自己整個捂了起來,再也不理他了。
秦玄策了幾聲也不應,見躺下睡了,夜實在深了,他也不好再鬧,只能獨自一人,坐在那里,氣了半夜。
翌日,秦玄策醒來的時候,阿檀還睡著,在他的床邊,地榻上。
像是不安,睡得整個人蜷一團。
秦玄策仿佛覺得是一場夢,他這些年總是在夢里見到,如今睜開眼睛還能看到,有些不太置信,盯著看了很久。
還沒醒,閉著眼睛,長長的睫在雪白的上印出青的影子,宛如月下盛開的白的花,脆弱而嫵。
他慢慢地出手,想要。
的睫輕輕地了一下,像是蝴蝶被驚了。
他馬上將手了回來,手腳地穿上裳,故意弄出很大的靜。
阿檀被他吵醒了,著眼睛,還有些迷糊,隨口問了一聲:“二爺有什麼吩咐?”
“砰”的一聲,他已經甩門出去了,完全不和說話。
……
秦玄策憋了一肚子火無宣泄,獨自一個人騎了嘲風出去,到城外曠野無人,策馬狂奔。
他從清晨跑到黃昏,跑了一圈又一圈,不知停歇、不知疲倦,只是不停地奔馳著,任憑風聲呼嘯而過,臉頰刺痛,耳朵嗡嗡作響,什麼也不愿意去想。
直到嘲風不耐煩了,倏然發出“咴咴”的長鳴,揚起前蹄,人立起來。
秦玄策神思茫然,沒有任何反應,從馬上跌落,倒在泥土里,翻滾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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