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第271頁
兩個武將肅容躬:“奉大將軍令,保護傅娘子母,吾等當以死效命,只要一息尚存,絕不敢負大將軍所托。”
秦玄策頷首,又沉聲道:“左武衛大將軍錢塘山是我的人,若庭有什麼異,他會設法通風報信,大致便是如此吧,總之,你們在長安萬事小心謹慎,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他布置得諸般妥當,確實如崔明堂所說的,為了,他什麼都是肯的。
阿檀怔怔的,覺得有很多話堵在心口,又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了,最后只是輕輕地道:“多謝你費心了,你……也要多多照顧自己,千萬帶著父親平安歸來。”
“嗯,你放心,哪怕我自己回不來,也會護得傅侯平安歸來。”秦玄策好似笑了一下,用輕松的語氣回道。
分明不是這個意思,阿檀抬起眼睛,怒視他。
可是,的睫上綴著珠、眼眸中噙著淚,如同春秋水,宛轉流淌,生氣的時候還帶著似是而非的憂傷,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秦玄策轉過臉,客氣地對崔明堂道:“崔卿,我需要有人去兵部方大人送個信函,勞煩,你去一趟。”
這就是明著要把他支使開了,崔明堂苦笑了一下,拱了拱手,也沒有耽擱,當即去了。
而其實秦玄策只是對阿檀道:“我馬上要走了,想再看看念念,可以嗎?”
阿檀輕輕地“嗯”了一聲,從丫鬟手里接過琉璃燈盞,自己掌著,帶了秦玄策進屋。
念念已經睡著了,趴在枕頭上,腮幫子被自己得鼓了起來,張一個小小的圓,睡得香香的,就像一只小豬在呼呼。
天真無邪。
秦玄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這孩子連同上的小毯子一起抱了起來,抱在懷里,看了又看,了又,像捧著稀世的珍寶,舍不得放手。
的臉蛋圓圓的,很漂亮,的鼻子翹翹的,很致,的小手短短的,很可,這是他的念念,心肝寶貝小念念,怎麼看都覺得好看,這世間簡直再沒有姑娘比更好看了,就和的母親一樣。
秦玄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把這孩子抱得更了。
或許是他上堅的鎧甲硌到了念念,在夢里被驚擾到了,不太高興,扭起來,蹬著小腳,發出 “哼哼唧唧”的聲音,秦玄策又嚇得不敢了,手腳都僵在了那里,用求助的目看了看阿檀。
阿檀手,把念念接了過去,拍著,用細細輕輕的聲音哄了兩下。
念念很快安靜了下來,蜷在母親的懷抱里,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像是靠住了避風港,又睡得了。
門外有人輕輕地在叩門。
“遵大將軍之令,各部兵馬已經集結,現于北城門外待命,請大將軍示下。”
秦玄策后退了兩步:“阿檀,我要走了。”
阿檀抱著念念,著他,喃喃地道:“你……多多珍重。”
仿佛和他之間再沒有其他的話要說,唯有“珍重”二字,勉強可以出口。
“嗯。”他低低地應下了。
他轉離去,臨到門口的時候,又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定定地著。
屋里燭火已熄,只有隔著簾子的一盞琉璃燈,半是朧明,一切都顯得影影綽綽、約約,包括人的神以及心思。
“阿檀。”他很認真地問了一句,“能不能讓我抱你一下?就一下。”
“嗯?”阿檀睜大了眼睛,的眼里還帶著未盡的淚,煙水朦朧。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是怔怔地站著、怔怔地著他。
他不再猶豫,大步走過來,張開雙臂,將擁懷中,連同念念一起,擁懷中。
抱得那麼,他用盡了全的力氣,上的都繃住了,又是那麼輕,像是怕驚擾到或是孩子,他極力抑著自己,手臂環在的腰間,竟有些抖。
時隔很久,阿檀又聞到了他上的味道,高崖上蒼勁的青松,流淌下黏稠的樹脂,暴曬著,燃燒起來,松香的味道炙熱而濃烈。
他的擁抱,仿佛只是昨日,又仿佛不可追思的從前。阿檀的鼻子撞到了他的膛,邦邦的,撞得的鼻子發酸,幾乎要掉下眼淚。
“阿檀。”他的聲音低低的,宛如耳語,“我說過,愿以此所有,為你盡心效命,不求回應,只求守你一世安樂。”
他幾乎是倉促地說完了這句話,放開了阿檀,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天臨到末了,再火熱的溫度也在夜晚散去,只有他的味道,還殘留畔,或許是他方才說話時,拂過的氣息,沾染在的耳鬢。
阿檀急促地向前走了兩步,朝他出手去,而他已經離去,其實并未看見。于是,只能獨自一人,抱著他的孩子,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琉璃盞中點著的蠟燭都燃盡了,燭淚冷卻。
秦玄策走后,長安城似乎又平靜了下來,市井繁華,黎庶安樂,連朝堂之上也沒什麼波瀾。
崔則在七月末祭了泰山神明,將要折返的時候,又遇齊州秋汛,大河決堤,當地員無能,百姓流離失所,有人遂攔下太傅車駕求救,崔則不忍坐視,遂留下協助賑災。
很快,聽聞太子的病居然好轉了起來,不但朝中大臣,連普通的百姓也為之歡喜,都說道這大約是東岳帝君顯靈了,降下福澤予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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