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劉嬤嬤拿過經文，瑾瑤將布料展開，正是來時夏芝給的那件。

鮮亮亮的在這屋子里太過突兀，嬤嬤頓時瞪眼怒喝：“你這從何而來？明知道大夫人最忌諱府中丫鬟勾引二爺，竟還拿著這樣的裳到夫人面前耀武揚威！”

瑾瑤毫不慌，斂下眼瞼俯首叩地平靜解釋：“嬤嬤息怒，夫人息怒，早時奴婢被院子里的姐姐們指派去拿洗好的，還沒進院又被派來送經文，這才不得已拿著裳和經文一同來了，實在不知這子有什麼不妥。”

沈夫人到底是將軍府貴出，面上只不快，一手捻著佛珠，片刻后問：“你拿的是誰的？”

——

芙廷苑里二爺回來見眾丫鬟都在，唯獨瑾瑤不在，一面了外衫一面隨口問瑾瑤哪里去了？病可好了？

冬梓接過外衫掛到桁，“好著呢，那丫頭懶得很，許是出去玩了。”

“二爺掛念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做什麼。”夏芝奉上茶，不滿抱怨，“夫人前陣子還叮囑讓您好好讀書，來年好考個功名，現在可不是為個丫頭分神的時候。”

一聽又是勸他念書，傅凌面霎時黑了下來，“該讓你去夫人房里，或者去大哥屋，我這廟小哪里容得下你？”

夏芝臉微變，明知道二爺最厭煩讀書勸說這一套，偏偏要說，為的也是彰顯和他人的不同，顯然又是踩雷。

前年花年離開，傅凌知其中定有的緣故，如今對的態度愈發厭惡了，今日這般一說，更是厭煩至極。

已到午間用膳瑾瑤卻遲遲未歸，傅凌又問去了哪。

二爺才剛發了火，幾個丫鬟這時也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這個口。

就連夏芝都安分了不。

還是春藍躊躇片刻說了原委，卻沒說是夏芝讓穿的，畢竟孰輕孰重，孰遠孰近還分得清，沒必要因為一個外來的丫鬟得罪自小長大的姐妹。

聞言傅凌心頭一，猛地站了起來，弄撒了桌上的湯碗，黃拉拉的湯撒了一袍，冬梓秋實忙拿來帕子為其拭。

傅凌掀開了人，大步往外去，一面走一面焦急說，“都在一個院里的姐姐妹妹，怎就讓穿了那緋的去，母親最厭府中丫鬟穿著鮮亮，剛進府院哪里知道母親的脾氣！”

“了傷，昨兒個還病了，你們不知照料著點，反倒讓去送經文，母親若了怒，再罰，那般怎得了？！”

夏芝讓瑾瑤穿著緋的裳去見夫人，自想一舉把被趕出府，不甘傅凌這般維護。

追了出去，喊道：“二爺現在去也晚了！按時辰，怕是早就被打個半死丟出府了！”

傅凌腳下一頓，心下涼了半截，僵著子轉了過來，滿目不可置信地看著夏芝，霎時明白了所有。

“是你讓穿著那件裳去的？”

見此，夏芝也不打算瞞，左右瑾瑤是被趕走了。

傅凌眸中似火，頸部青筋跳，“為什麼？你為何非要同過不去？！我瞧長得弱，怕在漿洗房里屈，才讓進了院，分明都說了不會威脅到你，月月的賞賜分例短不了，你母親為薛大嬸子的陪房，平日里什麼好玩意你沒有，拿回來的錦布發簪哪樣不是著你先挑。”

“可知瑾瑤自被賣，無父無母，原主家對鞭打又罵，這要是再被趕走，哪還有活路！”

話落死一般的寧靜，這讓在場的人想起了前年的花年。

那日不過是帶了株桃紅的花簪，就被沈夫人拉出去打了個半死丟回娘家。

事后傅凌跑出去瞧，尋醫為診治，最終還是不過幾日就花容蹉跎，命隕一草屋陋室。

那日春風和煦，萬復蘇，柳葉青蔥。

一切都熠熠生輝，花年就死在這樣充滿希的季節，就像今日。

風是暖的，卻讓傅凌到了不輸隆冬的寒。

他焦急剛走到院門，迎面闖進了一群小廝，將整個庭院圍住。

人群中，沈夫人徐徐而來，端的是持重貴氣，瑾瑤垂首恭謹地跟在其后。

傅凌見完好無損，頭上未贊發飾，穿的是天水碧的，這才松了口氣。

礙于沈夫人在場，他未敢輕舉妄，收斂了往隨意散漫的姿態，也藏住了對瑾瑤安然無事的掛念，規規矩矩向沈夫人問了安。

其后的夏芝冬藍等人卻詫異了，各個你看我我看你。

夏芝更是瞪大了眼，沒想到這野丫頭沒被打個半死，還好端端的站在這！

忽見劉嬤嬤丟來了一緋，夏芝臉頓變，著手指往傅凌后了。

“這件是誰的？”沈夫人微抬下頜問。

傅凌余瞥了眼后的夏芝，“母親，這……”

“這……”沈夫人知他老病又犯了，想維護下人，橫了眼自己兒子，打斷了他，“夏芝，你穿上給我瞧瞧。”

芙廷苑里的丫鬟不同別，二爺對下面人各個出手大方，就連用的都是上等面，量定做，夏芝著指尖微，雙險些站不穩。

二爺雖方才責備了，但有花年事在前，知二爺是不會要的命，更不會趕走，求助地扯了扯傅凌的袖。

傅凌將要開口，劉嬤嬤就接了話，冷喝道：“還愣著做什麼！夫人讓你穿，還不穿？！”

夏芝只好著頭皮，哆哆嗦嗦地撿起，又不敢穿。

頭頂幾雙眼睛死死地凝視著，如一把把尖刀懸在頭頂，這一瞬間讓會到了花年那時的滋味

生不如死，烈火烹油！

終于忍不住這般煎熬，撲通跪下猛地對沈夫人磕頭，“夫人饒命，這裳，這裳奴婢也不知如何到了外面，奴婢并沒打算穿的！”

“哦？”沈夫人冷笑，“那為何會在瑾瑤手里？”

“這，這……”夏芝額間冒了一層冷汗，脊背發涼，抬頭見瑾瑤正怯生生地躲在沈夫人后看著。

一時計上心頭，抬手指向瑾瑤，“是，是瑾瑤自己了拿出去，對，沒錯，是，定是想勾引二爺才穿了出去，夫人可要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