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好不容易送出去的裳被悉數退回來時，瑾瑤整個人是絕的。

錦秋環肆笑，“我都說了大爺對這些吃的用的極為挑剔，這些破裳沒一個能穿，拿去改了，一點事都辦不好，你也就只有臉能看了，二爺好才留你，若是大爺院里，早把你轟出去了！”

瑾瑤有些無奈，拿過裳，問：“那大爺可說要怎麼改？”

錦秋白了一眼，“小了。”

“可這都是按照姐姐給的尺碼所做，若要改，還煩姐姐給新的碼數。”

“定是你愚鈍蠢笨，尋得人做得不細，有了誤差！”想了想左右大爺是嫌棄這個小丫頭，就算再讓見大爺，也只有被罵的份，便道：“你若要尺碼自己尋大爺去要。”

想起昨夜大爺那沉的臉，錦繡心底不竊喜。

大爺的脾氣連夫人都拿不準，在府中多年都不敢隨意進出大爺屋，更何況一個剛進府就惹大爺不快的小丫鬟。

呵，死丫頭，待會有你好看的！

還沒等瑾瑤想好什麼說辭推辭，錦秋已扭著腰走了。

完了……

傅詔定是那日被氣懵了，現在回過神來，要尋麻煩！

著手里的裳，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悶著頭往屋里去，見窗牖邊傅凌正聚會神地坐在那看著什麼書。

窗外梨花飄零，似雪綿綿，他劍眉微蹙，垂首甚是聚會神。

春日午后的暖灑英俊的側臉，鼻梁高，顯得廓濃影，年頭戴白翡冠溫潤如玉，不似往日那般風流不羈，大有發圖強，大展宏圖的模樣。

瑾瑤心頭一欣，二爺終于開始讀書了，也不枉磨的那些墨。

若是一直這樣，也不用再每次見到沈夫人，絞盡腦地為他扯謊。

傅凌和傅詔長得極為相似，只是傅詔多了危險和沉，傅凌則肆意隨，風流又浪。

當下這副認真的模樣，還真有點像傅詔，不，應該是比傅詔看起來更雋逸斐然，讓人莫名安心。

如此看來，明年秋闈二爺定能高中，也能謀個一半職。

倏然，想到了什麼。

有了！

拿著裳歡喜進了屋，瑾瑤笑走到案桌前，“二爺，這是讀……”什麼書？

這是什麼？

低頭一看，傅凌手里正拿了本不知哪里淘的武俠話本，通篇沒有幾行字，幾乎都是圖。

“……”

想多了……

二爺腦子里除了人就剩下吃喝玩樂了，怎麼可能讀書！

斂下緒，才說，“二爺，奴婢去一趟崖青院，晚時奴婢若還沒回來，二爺別忘了差人去尋我。”

“好，嗯，好，去吧去吧。”

傅凌看得認真，頭都沒抬隨口應著。

這招式是怎麼來的？

丹田在哪？輕功，點，這劍法，哇塞，真帥！

若是學會了這招，翻墻出去，再也不怕被父親抓了！

——

拿著裳和尺子出門，天漸漸沉了下來，瑾瑤看了眼天，有幾片濃黑的烏云往這邊飄來。

快去快回，應該淋不著。

急匆匆跑到清雅苑，錦秋正坐在廊下喝茶。

“煩勞姐姐通稟下。”

錦秋輕飄飄掃了一眼，繼而垂眸飲茶，“大爺理公務不愿讓人打攪，你遠遠站著，去那門口等著，待會大爺出來時自能見到。”

當下天比來時更暗了幾分，大有春雨驟來的意味，瑾瑤有些不安，“那奴婢去廊下等吧，這天眼見著就要下雨了。”

“你當這是你們芙廷苑？你說在哪就在哪？”錦秋道：“大爺好潔，厭惡別人他的東西，更煩隨意進他的屋子，沒見到連我都只能在檐下嗎？”

手指了指庭中的那塊空地，“你就站那，大爺出來一眼就能看到。”

“可我……”

“啊對了。”錦秋打斷了，走了過來，把裳從瑾瑤懷中出，“裳先給我，別弄臟了。”

明擺著是故意找茬，瑾瑤躊躇片刻道：“既然大爺在忙，那奴婢先回去，待大爺忙完了奴婢再來。”

錦秋冷哼了聲，扶了扶鬢上的金釵，“你是主子爺是主子？你說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怎麼？還要讓世子爺等你？可別怪我沒警告你，惹惱了大爺，趕你出府都是輕的。”

“你們芙廷苑如何我不清楚，但在崖青院，從來沒有大爺等人的道理。”指了指手中的裳，“這些裳你做的碼數都不對，先別說大爺了，若是讓夫人知道，你也別想待在芙廷苑了——還是說你想回漿洗房？”

瑾瑤既不想回漿洗房，也不想被夫人知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那夫人日后有什麼差事就再不會找了。

傅詔那人子狠辣，又晴不定，也不敢讓他等，更何況有錦秋這個婢子在跟前，怕是要添油加醋，不定怎麼編排了。

想了想，瑾瑤深深嘆了口氣。

罷了，等等吧，左右傅詔在房里，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出來了。

看著瑾瑤站在那，錦秋角不易察覺勾起一抹冷意。

死丫頭，眼見著就要下雨，今個非你淋落湯。

大爺好潔，屋里小廝丫鬟穿得稍微臟些都不悅，待會回來看到狼狽又臟兮兮的人時，定大發雷霆，將人直接趕出府。

靄靄停云，不多時整個院落就已暗了下來，著頭頂黑烏云，瑾瑤有些無措，走時叮囑過二爺，不知他……有沒有看完那武俠話本。

濛濛時雨，一滴，兩滴，狂風卷起砂礫，挾著氣而來。

瑾瑤有些焦急，“姐姐，這馬上就要下雨了，我，我還是先回去，煩勞姐姐同大爺說聲。”

說著轉要走，回芙廷苑，有二爺在，必能保一時。

忽的幾名小廝擋在面前，后傳來一聲冷笑，“崖青院是你想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大爺還沒發話，你敢隨意離開？”

瑾瑤臉頓變，手心發，倉皇轉頭，見錦秋一臉譏蔑笑著。

“把給我按住，沒大爺發話，不準離開！”

幾個小廝立馬上前按住了瑾瑤的肩膀，將人按跪在地上。

“轟隆”一聲悶雷打下，矗立庭中的木棉花樹木不堪狂風摧殘，裊娜瓣凋零敗落，突兀的虬枝斜斜倒向一邊。

雷聲陣陣，臉上，上盡數被雨水澆了個遍，水珠掛在羽睫上，鬢發皆，早時二爺給簪的紅豆木釵也落掉到了地上。

瑾瑤極力睜著眼，隔著急遽雨幕向檐下得意猖獗的子。

春日雨水甚涼，打在上徹骨寒涼，不過片刻整個人都在發抖，臉刷白。

忽的后傳來一聲清越的嗓音，“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