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枯等數十萬年，數十萬年如一日。

靈燕子早已看淡一切，一切結果，皆可接。

以張若塵今時今日的超凡境界，拼得天地反噬，也只接引回來八個字。

可見，想要憑藉自己餵養的何羅魚，架起的魚橋，本不可能將大尊接回來，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癡夢。

確切的說，和大尊本都應該屬於過去。

不屬於這個時代。

靈燕子甚至思考，到底該將大尊接引到未來，還是自己該回到過去？回到分別的那一天，與大尊一起去面對挑戰，無論生死。

看斬斷時間長河的力量無力對抗，過去早已為定數，面對生死，也就變得坦然。

道：「你要殺祂，自己也會死。」

張若塵出笑容，笑得極為灑，指著滾滾流淌的時間長河：「這是一場戰爭，戰爭哪有不死人的？天真的人，才會幻想大獲全勝。而天真的人，往往敗得最慘，死得最快。我若沒有必死之心，這一戰，我必死，神界長生不死者必大獲全勝。」

靈燕子凝視眼前這個後輩，似乎看到當年離去時的大尊：「你的笑容並不真誠，灑中帶有許多無奈，不過只是靠著意志自己上路。可見，在未來那個時代，你有太多眷的人和事。」

張若塵腦海中，閃過一道道悉的影，或歡笑，或哭泣，或相聚，或離別，許多酸甜苦辣閃過。

他道：「人不都這樣？笑著去面對死亡和挑戰，總比哭著前行面一些。我們除了前行，除了面對，有逃避的可能嗎？有別的選擇嗎？」

「靈祖，大尊就在冥的另一邊，你是否能割捨這一份數十萬年等待積的眷？」

「在另一邊嗎？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靈燕子看向時間斷崖下的冥雲霧，指尖連續數十萬年湧出的鴻蒙神氣斷開。

這一斷，便斷開所有希，斬斷心的執念。

失去鴻蒙神氣的餵養，何羅海中，誕生何羅魚的速度變緩。

何羅魚不再飛蛾撲火一般游向崖下。

張若塵似能到靈燕子心中的悲戚和痛苦，就算再淡然，就算再理智，那也畢竟是數十萬年的堅持。

但，很快張若塵就發現，放下了執念。

眼中悲戚和痛苦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豁然。如同從狹小暗的房間中走出，外面晴空萬里。

心境似乎又提升了！

靈燕子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張若塵看向右手掌心那條有著大尊氣息和「萬象離，熵增不逆」八個祖文的何羅魚，左手輕輕揮而過，八個祖文落下來。

「靈祖覺得，將這八個祖文打向未來，能否將神界長生不死者引來此？」張若塵道。

靈燕子細細沉思，道：「神界長生不死者若來到這個時代，同樣會被時間之力反噬，被天地之力制。修為越高，制也會更大。將這裡選為戰場，對我們反而更有利。」

「不過……」

「就怕這八個祖文，還沒有到達你的那個時代，就被神界長生不死者察，將這個時代的祂引來了神古巢。那對我們，可就相當不利。」

「因為這必將嚴重改變未來，而這一切都是你造的，你將承最恐怖的天地反噬。」

張若塵早有萬全之策：「有無極的力量包裹，神界長生不死者再強，也不可能在時間長河上提前悉。再說，祂若能悉，這個時代的冥祖也一定能悉。若能提前數十萬年，將他們二人一併帶走，或許是一件更理想的事。許多因冥祖謀畫而死的修士，或許悲慘的命運會改變。」

靈燕子推衍了許久，只剩最後的一個顧慮：「你認為，你死之後，僅靠大尊傳回的八個字，未來那些修士能自己應對大量劫？」

張若塵對未來的許多修士都充滿信心，天姥、昊天、酆都大帝、閻無神、池瑤、龍主、荒天、絕族長……

他臉上浮現最真摯的笑容：「那是一個群雄逐鹿的大時代，天資驚艷之輩太多太多，有大智慧、大氣魄、大決斷的修士數不勝數，我不過只是運氣好一些，有許多人鋪路，才走到他們前面。他們一定可以解開大尊從過去傳來的八字天機，一定可以走出大量劫。」

靈燕子對張若塵描述的那個大時代生出興趣，道：「你既然有如此堅定的信念，我怎能不助你？若能在這個時代解決一切問題，自然是再好不過。」

「過去回不去，未來又不屬於我，死在當下，或許是最好的歸宿。」

「嘩！」

張若塵揮手之間，無極的無形無影之力，包裹八個祖文，沿時間長河而下，飛向未來。

……

永恆真宰和魘的始祖鋒激烈，在各個不同的維度發生，力量傳向虛無世界、離恨天、天荒宇宙、地荒宇宙，過去、未來。

從質層面，打到規則層面。

魘執掌時間之鼎「宙鼎」，可以調無窮無盡的時間之力加持在上，形一座巨大的時間印記漩渦。

也能打出滿天時間規則，以阻止永恆真宰的追擊速度。

不過，九十六階畢竟高出一個境界。

兩人的距離，不斷拉近。

魘下的古老木船，本是極其神異之寶，卻早已被打碎。此刻，他以巫鼎為舟，駕馭天地之間的巫道規則，速度竟還要更快一些。

巫道規則是荒古時期最重要的修煉規則，從來都沒有從天地間消失，只是不適合這個時代的修士修煉。

但憑藉巫鼎，卻可極大程度的，控這被所有修士忘的渾厚力量。

這是曾經鎮了太古生的力量！

永恆真宰腳踩明亮的陣法神河，追至千億里之，道：「繼續逃有什麼意義？你能逃得出這片天地嗎？不過只是垂死掙扎。」

魘心境不影響，反而長聲大笑：「你殺得了老夫？九十六階不過爾爾，憑藉三鼎，足可彌補境界上的差距。」

永恆真宰道：「既然你有如此信心，何不正面一戰？」

「老夫忌憚的，是七十二層塔，而不是你。」

魘雖上這般說，但實際上，心中並沒有那麼害怕七十二層塔和神界長生不死者。因為，真到那個時候，姑娘一定會出手，不會視他為棄子。

姑娘若視他為棄子，他也就沒必要繼續為守。

大家誰都別想好活！

他與永恆真宰已經鬥戰數日，多次創，局勢已經演變到如此激烈的地步，黑暗尊主和白玉神皇竟無於衷。

這讓魘極為憤慨。

亡齒寒的道理凡人都懂，始祖卻不懂，依舊還袖手旁觀。

亦笑天姥智，張若塵無謀，居然與神界達協議，等神界收拾了各方始祖，他們二人又怎能逃得掉慘死做藥的下場？

一點格局都沒有，因為一點私仇，一葉障目。

「彼此連天。」

永恆真宰腳下一座始祖級空間傳送陣形，越遙遠虛空，瞬間衝破時間規則，到達魘千萬里之。

眉心神力釋放，「天意」化為破宇宙乾坤的金長矛，直擊魘始祖魂。

魘真切到九十六階神力的威，始祖魂靈都似深海孤舟，巨浪滔天，隨時可能碎骨。

「嘭！」

取出真理之鼎，重擊鼎。

真理神和真理規則轟然外散，像宇宙大發一般，衍化出一座星璀璨的無邊宇宙。

不像「宇宙無邊」的界形，更像是一座真實宇宙。

真理宇宙擋不住天意長矛，但卻在不斷削弱其力。

「轟隆！」

一道明亮至極的真理束，從鼎上那隻巨眼中出，與襲殺至前的天意長矛對在一起。

這是神力和真理之的對，兩相湮滅，形一圈圈餘波，擴散出去。

永恆真宰趁此短暫的時間，形出現在真理之鼎的鼎口，由模糊，變為凝實。

哪怕魘經百戰，亦心臟猛然一跳，隨之手提巫鼎的鼎足，迎擊而去，道：「一個神力始祖，要與武道始祖近鋒？」

永恆真宰居高臨下，面淡然，抬起手臂，與轟擊而來的巫鼎對在一起。

「哧哧！」

手臂如刀，指尖如刃，在巫鼎上劃而過，出一道道毀滅音波。

被永恆真宰眼神近距離一瞪，隨之魘眉心神武印記就跳了一下。

只是稍微分神，一道神力攻擊，已是進他的神海。

這道神力攻擊，猶如棋盤在神海中展開。

萬千黑白棋子，在棋盤上跳。

轟然間，神海中的萬千棋子，化為無數始祖束向四面八方。

「唰！唰！唰……」

有的向神海壁，有的擊向始祖神源，有的攻擊意識海，有的攻擊神魂……

「噗！」

魘口吐鮮，氣神萎靡了一截。

這一次，是被重創了！

但他也極為了得，剛才打出巫鼎的同時，亦催了真理之鼎和時間之鼎。

真理之鼎發出來的力量，將永恆真宰震退。

時間之鼎的力量，讓他從時間層面逃，重新與永恆真宰拉開距離。

永恆真宰僅儒袍的下擺出現破損，並未傷道：「武道和神力在同境界近鋒，武道始祖才占優勢。但差了一個境界那可就是天差地別。」

「若非神武印記造的影響，你剛才哪有那麼容易傷到老夫？」

魘快速療養。

永恆真宰道：「你若修為達到始終如一，神武印記哪裡還能制約你？神海和神源，也不會再是破綻，你將無懈可擊。」

魘心中大，目不自覺的，向離恨天看了一眼。

他是有衝擊「始終如一」境界的謀劃，但，過程聲勢浩大，需要花費不時間。而神界，絕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在他衝擊境界之時殺他。

現在，似乎已經到了不得不衝擊境界的時候。

一旦功，就真的天高海闊，哪怕姑娘和神界長生不死者那樣的人，也可板一二。他將真正活出始祖的模樣，真正執掌自己的未來，甚至是宇宙的未來。

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那座坐落在永恆天國的七十二層塔。

驀地。

整個宇宙空間的時間規則，都一下。

「萬象離，熵增不逆」八個字，被宇宙各個星域，許多修士聽到，似從遠古傳來的聲音。

同時，這八個蘊含大尊氣息的祖文，出現在神木巢附近的星空中。

每一個字，都比恆星還巨大，閃閃發，久久不散。

神靈之下的修士，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但，天庭、劍界、地獄界老一輩的巨頭人們，著星空中的八個祖文，個個心神震。

有神尊級老者，激得熱淚盈眶，向天嘶吼：「是大尊的氣息……他回來了大尊回來了！」

「大尊果然沒死，老祖宗果真沒死，太好了，這段時間怎會有這麼多好消息，太振人心，哎呀，太不容易了！」

劫尊者與金猊老祖抱在一起，相擁而泣……

不對。

金猊老祖沒有哭泣，也沒有想要與劫尊者擁抱的意思，而是四蹄並用的拼命掙扎和翻滾，裡狂吠，想要立即趕去神古巢。

金猊老祖畢竟是半祖巔峰，不是劫尊者可敵，幾次翻滾後，甩著四蹄，歡快的衝出朝天闕。

池瑤顯得甚是鎮定，眉頭還微微皺起，出擔憂之。

大尊歸來，固然是好事。

但，大尊真的歸來了嗎？

長生不死者絕不會允許大尊降臨這個時代。

而張若塵恰好去了神古巢，去了過去見靈燕子，會不會被連累，遭到長生不死者的截殺？

葬金白虎來到後，道：「看來終極一戰，勢必在神古巢發。我們要趕過去嗎？」

「不！」

池瑤理智戰勝，眼神依舊那般平靜：「我答應了塵哥，為他執始祖之下的這盤棋，便絕不能有失。再說，只是出現了八個祖文，並不能說明什麼，暫時先靜觀其變。」

看著遠星空中的三棵世界樹，池瑤一道神念傳向閻羅天外天：「天、怒天神尊，啟命運十二相神陣，攻伐神符軍，以最快速度，與閻無神一起擊潰他們。」

……

「真的是大尊歸來了嗎，怎麼有些不像。這八個祖文，是從過去飛來的。」

龍主站在天宮，凝星空。

同時，以半祖神念推算。

但半祖神念，在過去的某一個時間點，被未知力量打散。

「大尊修為境界再高，有限的壽元，恐怕也無法支撐他活到這個時代。強行降臨到未來，未必是一件好事。」蓋滅並不像別的修士那般狂喜，而是理智的分析。

風巖道：「你一個古魔神，都可在這個時代呼風喚雨。大尊什麼樣的存在，豈是你可揣度？」

蓋滅笑而不語。

張紅塵已被風巖封印錮，但依舊可以開口說話，銀鈴般的笑道：「你們枉為諸天和半祖，真是捨本逐末。難道不知，真正重要的是那八個字？大尊那樣的存在，為何會將這八個字送到未來？時間長河明明被斬斷，他是如何做到的？」

……

魘見此變數，暗呼，天不絕我，天賜良機。

他堅定了今日衝擊境界的念頭，眼神變換之際，笑道：「時間長河被斬斷，但不明王大尊的祖文卻送來了這個時代，可見，他已經越過時間斷崖。庭丘，你們神界再不出手截殺，一切可就來不及了！」

「即便他真的來到這個時代，又能怎樣？七十二層塔已經鑄煉功，鎮一切始祖。」

永恆真宰雖這般漫不經心的說著，但卻暗暗釋放出兩道神力。

一道進時間長河，逆流向過去，往時間斷裂探查。

另一道進神古巢，要確定不明王大尊是否已經降臨。

「不明王大尊若能越斷裂的時間，你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他的修為，真還會忌憚七十二層塔？再加上張若塵和天姥，你們神界……有勝算嗎？」

丟下這句話，魘踏破空間，大笑著向天庭而去。

衝擊境界前，他要先用巫鼎，吸收四大祖巫的力量：媧皇宮之於風巖，龍巢之於極，真理之心之於項楚南，迦葉佛祖萬世功德之於慈航尊者。

永恆真宰很快探查出結果，眉頭掀起。

腦海中，出現靈燕子的清麗影。

沿時間長河而下，向未來而來，形很遙遠，也很模糊。

永恆真宰的神力念頭想要靠近，卻被一始祖級的力量打散。這力量，的確與不明王大尊一模一樣。

永恆真宰向離恨天最上方的七十二層塔。

卻見，塔紋不，竟毫沒有要去截殺的意思。

「如此沉穩嗎？就這般自信，認為可以同時解決不明王大尊、張若塵、天姥？」

永恆真宰低聲自語，臉上浮現出複雜的笑容。

哪怕神力達到九十六階，竟依舊難以揣度於祂，完全看不。其心，猶如永恆之黑暗，無盡之宇宙。

七十二層塔不，永恆真宰自然也不會。

……

「祂似乎沒有上鉤。」

靈燕子不悲不喜，在時間長河上前行，已經走了數十萬年，即將到達張若塵所在的未來時代。

「沒有上鉤，說明祂早就知道何羅海的況，悉了你的況，知道你不可能將大尊接引過來。」

「嘩！」

隨聲音響起，張若塵的形，在靈燕子旁顯現出來，呈現不明王大尊的容貌和氣質，不如山，又英姿發。

剛才探查向過去的那些神念和神力，都是被他衍化出來的力量打散。

無極神道可以衍化任何修士的力量氣息。

兩人同時踏破時間長河，出現在何羅海邊。

回到了原來的時空。

「對不起，是我失策了！將來……將來破境始終如一，我一定拼盡全力，前往時間斷崖接引大尊。」張若塵鎖著眉頭，如此致歉。

靈燕子展開雙臂，閉目著屬於這個時代的天地規則。

這些規則皆在攻擊，其中時間規則最為兇猛，如億萬神針穿刺。

但並無大礙，早已習慣。

以前待在時間斷裂，依舊會遭到時間規則的攻擊。

只要儘可能不與人手，不大範圍影響這個時代，時間之力的反噬，就扛得住。

道：「張若塵，從我們見面起，你已經向我道歉了兩次。你怎會有那麼多愧疚之心？總覺得虧欠了別人，你這一生是活得有多累啊？」

「你是始祖，你的意念就是法旨。無論功還是失敗，無論造了什麼後果，你都當無悔，誰也不能讓他道歉。」

「再說，你也沒有做錯什麼，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這個時代好，我很興趣，謝你帶我走出執念，來到這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

張若塵哪想到靈燕子這樣的人，經歷了那麼多的困苦和無奈，竟然依舊有如此樂觀的一面。

被染，張若塵笑道：「老祖宗無需擔心時間反噬，想做什麼，儘管去做，我可用無極神道護你周全。跳出五行因果，不天道制約。」

靈燕子赤著雪白的玉足，在沙灘上漫步，道：「你還不變化回來？」

「不急！我只需以大尊的形象出現片刻，或許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足可影響很多事。」

張若塵如此說了一句後，向雲霧中神古巢祖神的龐大樹影，眼神逐漸變得幽沉，問道：「祖神能否告訴我，當年殞神島主來神古巢，都做了一些什麼事？」

張若塵自然記得，當年池瑤在黑暗之淵防線告訴他的，和葬金白虎帶著殞神島主一起前往神古巢拜訪的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