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晚星》第98頁
孟銘提起往事,“我六歲時,我爸出了場車禍,下肢失去知覺,無法再賺錢養家,生活重擔全部落到我媽頭上,聽人說去有錢人家做阿姨賺錢,就辭掉之前工作,去許家照顧京淮飲食起居。
那時京淮又黑又瘦,手腳都生了凍瘡,上好多鞭痕傷疤,不僅沒法和許家那些孩子比,就連普通人家的小孩也比不上。
許家的孩子都拿他當異類嫌棄,經常欺負他。
我媽不敢管教那些小姐爺,只能加倍對京淮好,洗澡、涂藥、變換營養菜譜,沒多久京淮上的傷好了,人也長胖,看著和普通孩子沒差別,但是一直不講話,被人欺負也不還手,整天一個人待著,怕他換上心理疾病,我媽經常悄悄帶我去許家陪他。
面對京淮的冷漠,一開始我也不爽,幾次吵著要回家,我媽不同意強迫我和他玩,時間久了,在我的磨泡下,他終于開口講話。
許明宇大我們5歲,經常帶著一群朋友來找麻煩,我和京淮年紀小,又沒他那麼多朋友,常常被打,許京淮爸媽不管,阿姨們不敢說,其他孩子只會跟著看熱鬧,沒人在乎他的覺,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四年。
有年假期許明宇回國,和他那些朋友玩心大起,在家里地下室放了許多老鼠,然后把京淮騙進去,在里面關了幾個小時,還不過癮,又找人買了許多蛇、蜈蚣,想再把許京淮關進去。
騙不許京淮,他們就把我抓起來毆打,再把打我的照片發給京淮,他為了救我,明知會在地下室里面對什麼,還是去了,這次他被關在里面整整一天,出來時滿是。
許明宇以為京淮是被蛇蟲咬的,進去一看才知,那些蛇蟲全被砍死了,當時他才十二歲。”
這件事溫凝曾經聽過,只是和孟銘講的不太一樣,嚴嘉雅講述時有著懲治惡人的歡快,孟銘講的卻是個為了朋友心甘愿被欺凌的年。
十二歲溫凝還在父母面前撒賣萌,許京淮卻獨自在黑暗里殺出一條活路,同樣的年紀,天差地別。
長輩恩怨與孩子無關,年的生活也不該這樣。
溫凝不鼻子發酸。
久遠的傷口,再次依然有痛。
孟銘著遠空白的墻壁,沉默良久,重重地吁出一口氣才重新開口,“那之后京淮就變了。
許家老爺子文化底蘊深厚,偏有書卷氣濃,知禮教的孩子,偏偏許家的幾個晚輩都被優越的環境被寵壞,驕縱得狠,沒一個喜歡讀書的。
京淮捕捉到這點,刻苦讀書,閱讀范圍很廣,遇到有疑會與爺爺討論,得到老爺子的更多關注,慢慢從不被人關注的邊緣人,變老爺子的心頭好。
現在斯文有禮的許京淮,基本就是許老爺子年輕時的樣子。
只有在許家立柱腳,邊的人才不不會牽連被欺負,他心積慮地討好老爺子,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保護我和我媽,可僅討好老爺子還不夠。
許明宇當著爺爺的面和他兄弟和睦,背后仍然找麻煩。
有次,許明宇找事扇了京淮一掌,京淮忍了沒做任何反擊,事后他趁家里沒人,進許明宇房間,我不知他做了什麼,結果就是許明宇再沒來找過我們麻煩。
許明宇有父母做靠山,可京淮一無所有,大事小事都要靠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歡他的一些做事方法,但在舉步維艱的許家,明面上,他很難贏,不用些特殊手段,只能一輩子被欺辱罵。”
溫凝確實不喜歡許京淮的做事手段,但也沒深想過他為什麼這樣,聽后一陣沉默。
孟銘拿不準溫凝的心思,及時住,“對不起,怪我多了。”
溫凝搖頭,“麻煩孟特助,再多和我說些他的事。”
孟銘:“想知道些什麼?”
溫凝想了想,“他為什麼在東西上留名字?”不好意思講自己上有許京淮的名字,只用東西代替。
孟銘答得很快,“怕失去。”
小時候每到夏天,許京淮都幻想能吃到一支油雪糕,每次開口周茉都拒絕不給他買。
寄人籬下,周茉怕丈夫生氣打人,不敢給許京淮買任何好的東西,被小孩吵得沒辦法就給他買冰糊弄過去。
不知道再甜的冰也代替不了香糯的油雪糕。
有次外婆給許京淮買一支雪糕,他激得跳起來,撕開袋子聞了又聞,正要吃,被舅舅家的表哥一把搶了去,三兩口吞進肚子,許京淮哭了一下午。
外婆沒錢再去給他買雪糕,哭再久眼淚也是白流。
回到許家雖食無憂,多甜糯的雪糕都能吃到,但卻有一群人討厭他,想要什麼做什麼,總有人站出來反對阻攔,想要的東西依舊得不到,能到手里的許京淮格外珍惜。
防止有人來搶奪,他從小就在自己的東西上刻名字,有了標記,即便落到別人手里,也是他的,像搶奪地盤的猛,每開拓一片地盤,都要打上記號死死護住。
長大以后,沒人來搶奪,許京淮也要寫上名字,已經了習慣。
溫凝小時候,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長輩們全給,生長在小縣城卻早游遍全國,和質雙手捧滿,沒有過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一直以為許京淮那麼做只是占有。
孟銘見溫凝掉眼淚才講了這麼多,換做以前絕不敢多言,現在話題打開,也不打算就此輕易放過,再次開口:“了解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走進他的生活,其他的問題溫小姐不妨親自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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