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一邊暗暗犯難，一邊幹笑，“宋小姐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而且這種事，就算二再信任我，我也不好開口的。”

“要不宋小姐還是等二回來後，當麵跟他說吧？”

宋允清一想也是，再信任的人也該有基本的界限，這純粹是為難向北。

遂點頭，“我知道了，那我等顧先生回來時間合適了，跟他麵談吧。”

“不好意思，我一時想岔，讓您為難了。”

向北忙擺手，“沒有沒有，說明宋小姐沒拿我當外人。”

“但我……”

猶豫一瞬，終於下定了決心，“那個，既然宋小姐先說到了這事兒，我也多說幾句。”

“您雖然已經知道我家二的份了，但他的家庭、他從小到大的經曆，您應該還不知道吧？”

宋允清也猶豫了一瞬，“知道一點點，其實……”

想說其實向北不用告訴，不便知道別人的私。

而且知道得越多，萬一越難……

但話到邊，還是打住了，就聽一聽，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

向北已繼續，“我不知道宋小姐知道哪些，就把我知道的都跟您大概說說吧。”

“二有一個哥哥，顧應銘，比他大六歲。”

“在二之前，他一直是整個顧家這一輩唯一的男孩，所以不止當父母的他如命，顧家老爺子也一樣。”

“可惜他四歲多時，查出了白病。”

宋允清道：“這些我知道，還知道正是因為他們大兒子的病，顧先生才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

“知道他們覺得顧先生生來就該懷有恩之心，為他們大兒子獻獻骨髓，乃至獻上命，都該心甘願。”

向北冷聲，“可不是麽，從二出生那一刻起，他們就覺得他必須予取予求，不能有任何的怨言和反抗。”

“問題憑什麽，是二自己願意出生，二自己能選擇的嗎？”

“是他們生他的目的就不單純，是他們打一開始就別有居心，他才是害者！”

說著吐了一口氣，“於是二還是個嬰兒時，就得一次次的上手臺，給人當包、藥引。”

“我不知道那到底有多痛、多害怕，據說二從小就是個忍的人。”

“他都不了、都忍不住哭的話，應該確實是莫大的痛苦吧？”

宋允清臉已經很不好看，“據我所知，骨髓得以很的針穿皮骨質，再深骨髓腔裏。”

“哪怕打了麻醉藥，也一定很痛很痛。”

“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還不是一次兩次……真的很可恨，憑什麽對他這樣不公平！”

向北嗤笑，“不止呢。”

“他們為了不讓自己對二產生，以免再也狠不下心來，心的大兒子就得沒命。”

“所以從小就把二單獨養在別，隻讓保姆照顧，一年都見不了他幾次。”

“包括二病得很重時，求著想見他們，他們都不肯見；還因為二竟敢‘不聽話’，將二關過整整一個月的地下室。”

宋允清沉聲，“那大半夜把顧先生扔到荒郊野外去，也是因為他‘不聽話’了？”

沒想到之前知道的，隻是冰山一角。

真相比所知的，還要殘酷，還要惡心！

向北低“嗯”一聲，“但不隻是荒郊野外，還扔過公墓。”

“大半夜的周圍全是墓，除了二自己的聲音，至多就還有鳥蟲鳴，我想都覺得心驚膽戰。”

“真不知道當時隻是個孩子的二，是怎麽熬了過來的。”

宋允清已快氣死了，“他們到底怎麽做得出來，真的不配為人！”

向北冷冷道：“可能在他們心裏，隻有顧應銘的命才是命，隻有顧應銘才是他們的孩子吧！”

“沒見過這麽可笑的，隻要他們都好好對二，一家人和睦相。”

“二其實是個很重的人，怎麽可能不救自己的大哥？他一定會心甘願獻出自己一切的。”

“但他們又不想付出，又想得到，世上哪有這樣的強盜邏輯！”

宋允清沉聲追問，“之後呢？”

“顧先生怎麽才擺了任人魚命運的？”

“我之前無意見過一次顧夫人，在公共場合，都對顧先生……很惡劣。”

“私下裏會更惡劣到什麽地步，可想而知。怎麽可能輕易讓顧先生擺了？”

向北嗤笑，“那就由不得了。”

“顧應銘十八歲時，病再次惡化導致腎衰竭，於是二被強製要求，摘一顆腎給自己的大哥。”

“哪怕那時候二才十三歲，本未年。”

“雖然最後還是憑借家族的財勢，為顧應欽找到了合適的腎源，讓他活了下來。”

“但也讓二終於生出了反抗之心，決定從此不再任人宰割！”

宋允清沉聲，“雖然終於生出了反抗之心，可他那時候依然是孩子。”

“也不知道付出了怎樣的與淚，才終於功了。”

“之前還當顧先生跟我一樣慘，沒想到，比我慘多了！”

向北低聲，“是啊，我那時候還沒到二邊，也想不到他怎麽拚出來的。”

“隻知道他在很短的時間，就自己強大了起來，得到了我們家老爺子的認可。”

“之後，還因為二堅持，顧家站對了隊，於是徹底跟B市的豪門們都拉開了差距，為了當之無愧的領頭羊。”

“我們家老爺子終於下定決心，將二定為了繼承人、這幾年的實際掌權人。”

“他才終於算是將命運掌握在了自己手裏！”

宋允清聽到這裏，雖然已經知道結果的。

還是忍不住吐了一口氣，“顧先生這一路走來可真不容易，幸好還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就這樣，我都覺得現在的結果，其實抵消不了他這些年的艱難……”

“希他以後，能平安喜樂，事事順心吧！”

向北見滿眼遮掩不住的不忿和同。

笑了一下，“那我先替我家二，謝過宋小姐的祝福了。”

“但我說這麽多，並不是為了向宋小姐賣慘，讓您因為同他。”

“就不好意思……咳，繼續拒絕他了。我知道的事，勉強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