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仙》第93章 穀雨
第93章 穀雨
艙室裡。
江晁這幾日頭疼又犯了,躺在座艙裡兩天沒怎麼彈,也沒有怎麼吃東西。
頭疼的時候,江晁窩在毯子裡哼唧哼唧,也沒有說話。
熒幕自打開,紙片人仙子出現在芒中。
看了一會,然後熒幕熄滅。
但是過了沒一會又亮了,又盯著毯子看著,彷彿非常想要將毯子掀開看看裡面。
舒:“你是不是要死了。”
毯子下傳來聲音:“能不能說點好的?”
舒:“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江晁:“天要下雨孃要嫁人,人終有一死,你能有什麼辦法,以爲人人和你一樣只要有電就能夠一直活下去啊!”
舒:“我會將你的腦子挖出來冷凍起來裝在罐子裡,然後等到條件,再將你制作出來復活。”
“或者不用復活,想辦法將你的思維連接到虛擬世界,這樣你就可以一直活在罐子裡了。”
“然後……”
江晁:“然後?”
舒:“然後二十四小時聽我播天氣預報。”
變缸中之腦已經很可怕了,還要施加這種酷刑,這大約做天氣預報地獄,和停電地獄相當。
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是氣笑了,毯子裡傳來幾聲哼唧聲。
不過舒覺得。
就算是氣笑了,被子下面的面癱仙君也大概是笑不出來的。
或許是聽到這個下場,更不想要被裝到罐子裡,江晁很快好了起來。
起來洗了個澡,換了套白的中也沒有披外袍穿靴子,坐在一盞燈前喝了點粥之後,江晁突然想起。
“穀雨節到了吧。”
江晁算一算日子,神巫也差不多該出發了。
雖然好了,但是江晁很快就又躺回到了座艙裡面。
憑藉著舒創造出來的“新科技”,如今江晁已經足不出戶便可以觀人間繁華世界,躺在牀上便可以覽湖畔牡丹花開。
舒:“伱這模樣和缸中之腦有什麼區別?”
江晁:“我是懶,又不是癲。”
說完,江晁將面戴在臉上。
一條條麻麻的銀線探了出來,在腦後盤起,固定好面的同時也化爲一個束髮銀冠。
一切就位後,他舒適地躺下。
“神巫到哪了?”
“鹿城?”
“牡丹花開否?”
“是否又發生了什麼故事?”
江晁想著這些事,眼前的畫面從艙室化爲黑暗。
然後耳邊跳躍起了音符的旋律,鼻腔傳來奇異的芳香。
但是等到新的畫面散開的時候,映眼簾的卻不是鹿城和人間,而是九霄雲外。
“嗯?”
——
而另一邊。
竹樓裡的神巫也有些張抑,在小樓裡徘徊來徘徊去。
“鹿城,此去鹿城應該如何做?”
“人前該如何應對,什麼又做好看?”
“怎樣才能扮演好雲中君,演好一個人間的神祇仙聖?”
神巫思緒繁雜,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做起。
突然之間想起了上一次戴上神面的那種覺,在翱翔在天上的某一個瞬間,覺得格外地放鬆。
“神遊天外,我兩忘。”
“神仙不就如此嗎?”
神巫吸了口氣,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己。
然後戴上了面,靠在了竹椅上。
山林中。
一隻山魈奔走得累了,靠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樹上休憩。
黑盔上的護目鏡仰著天空,追蹤放映著天上的一隻“飛鳥”。
而云海之下。
一架無人機正盤旋在天空,掠過蒼茫大地,將一切盡收其中。
就如此這般,畫面通過鏡頭收攏進無人機的鏡頭。
而無人機的畫面,傳輸到躺在山林樹下的山魈鬼神一號揹著的基站。
然後,傳輸到竹樓裡躺著的神巫。
最後,第四手畫面傳到了空間站控制艙室裡躺著的江晁。
“嗯?”
江晁本來想要看一看神巫到哪裡了,是不是已經在鹿城,那座城市是否有著繁華的市集人文和古香古的亭臺樓閣,湖畔的牡丹是否又豔麗芬芳。
然而戴上面看到的,卻是無人機飛在天上的畫面。
江晁摘下面,看了看,懷疑這面是不是壞了,明明連接的是神巫那邊,怎麼傳輸回來的是另一頭。
很快,他終於明白了什麼。
江晁不想,躺著想要讓神巫代替他去。
神巫也沒有,躺著神魂出竅讓山魈去。
山魈也累了,躺在樹林裡休息,監控著天上的無人機飛。
這層層傳遞下來,就化爲了他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這怎麼能行?”
這誰都不,不就得讓他起來了麼?
隨後江晁又戴上了面,開口說道。
“暫時中止天神相副面連接無人機權限,切斷天神相和鬼神一號基站信號連接,此後所有外部鏈接需得通過審覈,要有合理使用要求才得以通過。”
一句話說出。
然後,神遊天外的神巫便斷網了。
神巫原本焦急的緒剛剛纔因爲神遊天外得到了一些舒緩,優哉遊哉地飛翔在雲海之下,還想著若是能夠將琴帶上來就好了,定然在這天上彈奏一曲。
但是還沒有來得及飛多遠,轉眼間一陣風吹來,覺一沉,便從天上掉落了下來。
猝不及防之下,神巫發出一聲驚呼。
“啊!”
的“魂魄”穿過雲霄不斷落下,嗖的一下重新落到了裡面。
“這是怎麼了?”
而驚魂未定,擡起頭便看到一個如雲似霧的縹緲影從後走出,隨後凝實質。
那位“神君”一點點走出,坐在了神巫的對面。
神巫連忙起,對著雲中君行禮。
“神君,您終於來了。”
近幾日求見雲中君都沒有迴應,提著燈籠上山也未曾見到鬼神引路,前往那條絕壁之上那條時而出現時而沒的通幽小徑棧道也未曾浮現。
心中的焦慮,其實也有一部分來自於這裡。
雲中君看了神巫一會,當神巫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終於開口說道。
“以後莫要輕易用天神相的神魂離之法,凡人魂魄不可輕易離,更不可沉迷於其中。”
神巫有些慌張:“神君,我知錯了。”
雲中君:“我非怪你,只是你太年,把握不住,難以掌握其中分寸。”
神巫:“神君,這神魂離難道也有患?”
雲中君:“對於仙人來說,自然沒有患;但是對於凡人來說,神魂離過久,輕則喪人心智,重則被那九天之上的罡風、九地之下的氣侵,久而久之如病膏肓藥石難醫。”
神巫立刻說道:“神君,我記住了。”
雲中君終於問起了鹿城之事:“牡丹花要開了,爲何還是尚未啓程,可是有什麼憂心之事。”
神巫終於開口說道:“鹿城非西河縣可比,我從未出過遠門,因此,心生憂慮,恐墮了神君威靈。”
雲中君說:“你心善本分,但憑本心行事便可,定不會錯,至於我的威靈,若是他人三言兩語便沒有了,那便也沒甚威不威靈的了。”
神巫終於安下心來:“多謝神君指點,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雲中君又說:“若是拿不定主意,可帶上賈桂同行;天上地下之事你可手持符詔神面,召神遣鬼問之;至於人間之事,你可以問他。”
神巫驚訝無比:“神君不是說,他……”
之前賈桂總是喜歡接二連三地和江晁搭上關係,想盡辦法還想要見到他一面。
但是江晁只覺得這傢伙很煩,懶得理他。
雲中君:“他與我的緣分已盡,若無機緣我不會再見他,但是你乃人間之人,在紅塵之中,哪裡逃得開這千萬縷的紅塵之瘴。”
神巫瞭然:“我知曉了。”
雲中君叮囑完了這件事之後,對著神巫說道。
“此番事,回來後你可常住於神峰府之中,琉璃燈神面若是不能用了,放置於其中也便好了。”
這一次神巫前往鹿城,對於江晁和舒來說自然又是一個開新地圖的機會,順便將基站和一些佈置安排到那邊去。
而按照之前的約定,他給神巫些什麼,神巫便幫他做些什麼。
而反過來,也同樣如此。
神巫之前去過了那府,府種種都讓瞠目結舌,但是卻從來未曾想過自己能夠進去。
神巫連忙說:“那可是您的仙府,我怎麼……”
雲中君只說了一句話:“那還配不上仙府。”
神巫有些惶恐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擡起頭,雲中君卻已經不見了。
雲中君似乎很懂得怎麼說服神巫。
神巫只能再三行禮叩謝。
摘下面,巡視四周。
恍恍惚惚,總覺風中還殘留著對方的影子。
江晁也摘下了面,映眼簾的是大熒幕上的仙子,對方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舒:“魂離過久,輕則喪人心智,重則被那九天之上的罡風、九地之下的氣侵,久而久之如病膏肓藥石難醫,你這一套設定是哪裡編的?”
江晁將天神相放在一邊,然後慢慢走下來。
“知道小孩子經常上網,大人一般會怎麼說嗎?”
舒:“怎麼說?”
江晁:“整天沉迷上網,把學習都搞壞了,連腦子也搞壞了;天天打遊戲,這是中了遊戲的毒,得治。”
舒:“哦!”
江晁:“一些聰明的小孩子還會問,那大人玩怎麼沒事?”
舒:“是啊,爲什麼啊?”
江晁:“大人就說,我是大人,當然沒事。”
舒:“所以,神魂離對於仙人來說,自然沒有問題。”
舒暗自點頭:“你這套設定很合理,還飽含深意,和我的工廠地獄有得一拼。”
舒又問:“你不是說裝神仙很累麼,平日裡都不怎麼說話,今天彎來繞去的說了一大堆。”
江晁:“我總不能說,我將你網給斷了,玩點遊戲,多學習幹正事吧!”
只能套上一層皮,就像是一開始的泥蛟江,今日的神魂離。
“扯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去圓。”
幸好,他不怎麼出門,也不怎麼見人。
舒卻揶揄他:“明明自己就整天打遊戲,沒幹什麼正事。”
江晁:“我不是仙人麼。”
這語氣,和我是大人一模一樣。
——
西河縣城。
賈桂今天沒有穿服,而是穿著一常服在院子裡砍柴,砍得滿大汗。
宅院之中一衆僕役隨從看著這一幕,也不敢上前說話,只是遠遠看著。
最近,自從自家夫人病好轉恢復,西河縣上下也從疫鬼之瘟中掙了出來後,賈桂爲縣令卻開始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神恍惚。
賈家小郎看著自家父親,問一旁的阿姊。
“阿爺這是怎麼了?”
賈蘭:“阿爺整天慎思、慎言、慎行,今天又在三省其呢!”
賈小郎:“之前也沒見慎思啊?”
賈蘭:“之前正春風得意當然不慎思了,最近況不太妙了。”
賈小郎:“怎麼了?”
賈蘭小聲說道:“咱們阿爺最近覺前途堪憂,不知道該往哪邊走呢,升不了,心中正憂愁著呢!”
賈蘭一眼就看穿了自家阿爺的心思,一語道破。
賈小郎:“不是說神仙保佑,阿爺一定能升麼?”
賈蘭:“那哪能說得準,俗話說天心難測,這話大多說的是天子,但是神仙的心,可比天子的心還難測呢!”
“還有,鹿城郡王請神巫去鹿城,卻沒有上阿爺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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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爺得知之後,便到這裡來砍柴了。”
賈桂也看到了一雙兒,歇氣的時候,將他們喊了過來。
賈桂沒有問兒,而是一開口就針對兒子。
“幹大事的第一條是什麼?”
賈小郎猶豫再三,說出了一句。
“天時,地利,人和?”
賈桂嚴肅地說道:“是跟對人。”
賈桂說完,嘆息無比。
“你阿爺我啊,就是跟錯了人,才被髮配到這西河縣來。”
“來的時候看起來是一輩子沒有什麼指咯,卻沒有想到峰迴路轉,有絕逢生的景象。”
“不過目前看來,這前路依舊是晦暗不明啊!”
賈小郎:“阿爺得神仙庇佑,定然能一帆風順,心想事。”
賈桂搖了搖頭:“我之前想岔了,神仙庇佑是神仙庇佑,但是事終究還是要看人爲的。”
“雲中君是天上的仙聖,看不見不著,如天上之雲,如水中之龍,我等凡人哪裡看得懂啊!”
“而神仙無慾無求,我等凡人揣仙聖之心,更是以螻蟻之心妄測蒼天之心一般。”
賈小郎:“那該如何?”
賈桂終於說道了正題,他一拍手:“雲中君是天上的神君仙聖,神巫那便是這地上的陸地真仙,我只要跟著神巫行事便可,這路不就走通了麼?”
賈小郎:“這……”
這可和書卷裡的道德禮儀完全不相符了。
賈蘭:“阿爺,你這心思也重了,你這瞞得了別人,還能瞞得過神仙麼。”
賈桂:“去去去,反正你阿爺我這輩子就這俗人,而且被貶到這裡後,我也算是看不明白了。”
“我活著就是要當,當個大,神仙那我也不遮遮掩掩了,廟前叩拜的時候我也是這般許願的,求神仙保佑我位極人臣、封侯拜相。”
“想來神仙也是能諒解的,也不會在乎。”
“若是這世上人人都無慾無求,人人都不當做買賣,這世道還能好嗎?”
“就是到都是你阿爺我這樣的人,這人間纔是人間啊!”
賈蘭:“既然如此,阿爺那你還不趕著去神祠那邊,說不定這個時候神巫都已經啓程了。”
賈桂嘆息道:“這上趕著的不是買賣。”
其實,若是能夠覥著臉去,賈桂定然學那之前的老道,他還是可以腆著臉跟著一起去鹿城。
但是這一次他份低微,連覥著臉的資格都沒有了。
那神巫沒有喊他,鹿城郡王也沒有邀請他,他有什麼資格去。
那可是鹿城郡王。
想到這裡,賈桂心中越發苦悶,拿起了斧頭接著砍柴。
同時,還教導著賈小郎。
“但是這做人做事,都急不得,得靜下心來等待機會。”
“哪怕機會沒到,這事也得做好,也得做得有始有終。”
“就像這砍柴,要靜下心來,戒驕戒躁。”
“好了,讓一邊去吧。”
“看我將這柴全部砍完。”
但是還沒有砍兩下,一灰僕從踏院,急匆匆地跑到了賈桂的旁。
“大爺!”
“雲中神祠來消息了。”
賈桂擡頭看去,表瞬間數變,之後接著問道。
“什麼消息?”
僕從:“神巫鹿城郡王相邀前往都督府,明日法駕將會出行,到時候雲真道的道主、鶴道長都將會去,還問大爺是否有公事要去鹿城郡。”
“若是有的話,可一同前去。”
賈桂立刻將斧頭扔下了,了汗。
立刻面帶喜地說道:“當然有,我爲西河縣令正有要事要去當面向刺史彙報,前往鹿城一行,實在是太巧了啊。”
“快快快,去和來人說,我明日定然會準時到。”
僕從立刻一溜煙地跑出去,而賈桂上的鬱之氣也一散而空,不再掄著斧頭三省吾了。
邁著小步朝著院外走去,恨不得能唱上一曲。
賈小郎站在原地,看著自家阿爺的背影。
“這柴不還沒砍完了麼,怎麼就不砍了,不是得慎思,得有始有終嗎?”
賈蘭:“咱家阿爺又春風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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