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我發短信給于慧，通知這件事。

于慧問我要不要一塊去，我本想回復‘當然’，書進來敲門，說是給我安排好了應酬。

我“嗯”了一聲，刪除了消息，回復一句：“我有點事，你等我忙完一塊去。”

我放下手機，便專心應酬的事了。

這件事關系榮家，我不信莫凌天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所以我沒跟莫凌天提起。

寄希于托關系，總會被我找到辦法的。

我忙碌應酬這幾天，沒想到于慧獨自去了學校。

我約了幾位北城的達權貴來打高爾夫，幾人心照不宣，等我開了口，其中一位年長男人，屏退了其余人，等只剩下我和他兩人，才起走到我側，點了一雪茄，對我低聲道：“顧總，您不要為難我們了，這件事我們實在是想幫您，也沒辦法，您應該清楚背后這位的權勢。”

在北城，哪怕是傅家，都要給幾分面子。

何況是他們這群打工的。

年長男人說完，拍拍我肩膀，起離開。

我一顆心跌谷底，宛若死灰。

抬頭看了一眼不遠，高爾夫球場一片綠意蔥蔥，刺得我眼睛發疼發熱，沁出一層水霧。

難道我只能眼睜睜看著聞則遠的墓地被遷移？

我回到公司，高層領導和東，早已在我的辦公室恭候多時。

一群人見到我，紛紛站起。

我挪灌了鉛的，慢慢走到眾人中間坐下。

“顧總，您終于回來了，事怎樣了？”

“別問了，看顧總這副神，像是辦了的樣子嗎？”

眾人沉默了片刻。

其中一位大東對我道：“失去這個項目，投進去的錢便會本無歸，聽說甲方找了另外一個乙方，若是我們聞氏建筑還不敲定工，便會失去這麼一個大客戶。”

“是啊顧總，如果我們搞不定這件事，別人卻能搞定，別人會質疑我們實力有問題，以后會投標給我們聞氏建筑？”

“顧總，不能放棄這個項目，請您一定要想想辦法，放棄了這個項目，聞氏建筑以后沒有投標項目，只能是死路一條。”

“顧總，顧總……”

周圍許多雜的聲音，都在勸我。

我心臟一陣疼痛。

難不只能放棄那塊墓地？才能救聞氏集團于水火之中嗎？

一邊是聞則遠的墓地，一邊是他生前的夢想和心，我該何去何從？

正在我茫然絕的時候，書敲門站在門外，怯生生道：“顧，顧總，有人找您，是一位老太太。”

休息室，門口站著兩個西裝革履、高大筆的男人。

我面無表走進去。

榮老太太坐在沙發上，一張臉不怒自威，沒什麼表，瞥見我進來，只淡淡說道：“顧小姐，簽了墓地轉讓協議，我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怎麼說的倒像是我的錯了？

我不甘心，咬著后牙槽，里一片腥味。

我難道真的只能打落牙和吞了？

“榮老太太，您未免太仗勢欺人了，您丈夫生前是為國獻，是功勛不錯，可功勛不就是為了人民服務嗎？您這麼仗勢欺人，您丈夫知道嗎？如果大眾知道達權貴居然利用權勢無法無天，不知道作何想？！”

“顧小姐。”榮老太太放下茶杯，瞇起眼睛側頭看過來，“我今天來，是讓你簽字，不是跟你商量，也不是給你審判我的機會。”

“如果我說我不簽字呢？！”我起拳頭，難道我只能為任由宰割的魚，毫無反抗之力嗎？

“不簽，也得簽，由不得你。”榮老太太起，形括，姿態傲慢，完全看不出是大半截土的人。

如果于慧在場，看到這老太太的臉，只怕忍不住罵一句‘老不死的東西’。

榮老太太離開，書端著茶水候在外邊，似乎聽見了我和榮老太太的對話。

小書哪里見過這場面，嚇得眼睛紅紅：“顧、顧總，聞氏建筑不會要倒閉了吧？我不會要丟工作了吧？我好喜歡聞氏建筑的，我也好喜歡顧總您這樣的上司，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我不想離開聞氏建筑，我希聞氏建筑好好的……”

我嘆了口氣。

問我，我該問誰呢？

聞氏建筑能在丑聞中，活到現在，多虧了莫凌天續命。

如今得罪了榮家這尊大佛。

可一想到要讓出墓地，我不甘心又痛苦。

生前我沒能讓他平安健康，死后還要折騰他。

思緒翻涌，我下淚意。

回到辦公室，傍晚日落西山，晚秋的北城，天薄涼。

手肘到不知道哪個按鍵，影響緩緩播放出了一首歌。

是那首《你在終點等我》

“是你給了我一把傘，撐住傾盆灑落的孤單”

第一句歌詞出來，我的眼淚便不爭氣地泉涌而出。

在我陷囹圄，被全世界誤解，只有他愿意站在我邊。

現在他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就連他的墓地都保護不了。

維持同一個姿勢久了，四肢麻木疼痛，直到桌面的手機震。

李老師打來的電話，哆哆嗦嗦喊道：“顧小姐，快來學校一趟，大事不好了，于慧和另外幾個家長吵起來了！”

“什麼？”我沒想到于慧自己去了學校。

那天我不讓于慧自己去，想陪于慧去，就是怕發生這樣的事。

沒想到果然發生了。

我趕到學校，兩邊已經吵得不可開。

一個大人護著一個孩子，疾惡如仇地瞪著于慧。

“你敢打我的孩子，我讓你不得好死，人間蒸發，信不信？！”

“哈哈哈！好笑！二十一世紀了，你威脅誰呢？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你就是個崽種！你弄死我敬你算一條漢子！大畜生生了一個沒教養的小畜生，還敢打我兒，我打的就是你兒？！怎麼了小畜生，你打我兒的時候不是很囂張嗎？怎麼不吭聲了？！”

于慧一只腳踩在凳子上，一只腳踩在桌子上，居高臨下，指著那個家長的鼻子大罵。

“你——你這個潑婦！你說我兒欺負你兒？你有證據嗎你？含噴人！”

“爸爸，不是我，我沒有，我本沒和小玉說過話。”小孩在男人懷里哇哇大哭。

“你裝什麼呢你？你這個小畜生，你敢對天發誓沒欺負我兒嗎？你要是了我兒一頭發，你這個小畜生不得好死你！”

辦公室門外，圍了一圈老師，頭接耳議論。

我撥開人群，看到這一幕，差點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