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生梟》第21章 素娘
人非草木,孰能無。
楚歡與琳瑯相幾日,自然不可能沒有毫,但是他卻知道兩人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今日一別,或許再也不會相見。
夕落山,天地昏暗起來,楚歡憑著腦海深的記憶,沿著小路徑自往西而行,行出一個多時辰,天早已經完全黑下來,一彎新月也是從天邊升起。
楚歡翻過一道土坡,前面便出現了一片湖泊,湖水清澈,在月下泛著清冷幽,看到這片湖泊,楚歡臉上顯出一歡喜之,腦海深那道記憶讓他明白,自己離家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走到湖邊,將狼皮和包裹放下,然后雙手捧起湖水,痛痛快快喝了幾口,月照耀下,他的相貌倒映在湖水之中,細看之下,蓬頭垢面,還真是邋遢的可以,搖頭嘆了口氣,這樣的模樣回家,只怕家里人瞧見都會嚇一跳,當即將全裳去,放在湖邊草叢,自己跳進湖中,那是要好好清洗一番。
深秋時分,湖水甚是冰涼,但是楚歡素質極佳,毫沒有寒意,將自己上的塵土好好地洗了一番,便是連頭發也細細細了一遍,正要上岸將頭發束起來,忽聽得不遠傳來一陣哭聲,楚歡立時皺起眉頭,靠近湖邊,湖邊枯草頓時將他掩住。
他借著月向哭聲傳來方向,只見湖邊不遠的那條小道上,出現幾條人影,哭聲正是從那群人傳出來。
楚歡皺起眉頭,凝神細看,那幾人漸漸走近,只見頭前一人材壯,后背負著一人,后面則是跟著三四人,負著弓箭握著鐵叉,這幾人都沒有注意湖中的楚歡,就從旁邊走過,楚歡卻是看的清楚,那哭泣之人不過十五六歲的青年。
楚歡心中大是奇怪,不知道發生何事,他此時全赤,自然也不好出來,眼看著那幾人漸漸遠去,那哭聲也漸漸低下來,直到最后什麼也聽不見。
楚歡雖然覺奇怪,但畢竟事不關己,也不多想,上岸穿了裳,又以湖水為鏡,從本就破舊不堪的衫上又撕下了一條布帶子,將頭發攏在腦后,用帶子綁住,這才拎起狼皮和包裹,順著湖邊繼續往西而去。
行了小半個時辰,就見到前面顯出一片村莊來,秋夜凄涼,月清冷,黑夜下的村莊寧靜一片,四野寂靜,那村子有幾點火亮著,自然是有些人家還沒有吹燈歇息。
楚歡站在小坡上,看著那片村莊,呆呆出神。
許久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看月亮,抬步往那村子走過去,不知為何,越是接近村子,他心頭卻越有些忐忑。
村莊有三四十戶人家,不算小村子,但是家家戶戶房子都比較矮小,也十分的古舊,一看就知道這里的房子建起都有些年頭了。
與楚歡腦海中記憶的景象相比,村子并沒有太多的改變,他在村中穿行,夜黑風高,卻也是沒有遇上一人便找到了自家所在。
那是一棟十分破舊的土坯房,一看就是經過許多年風雨的老房子,比楚歡記憶中的還要破舊許多,按照楚歡的記憶,土坯房中間一間是客堂,兩邊則是臥室,左邊的應該是父母所居之,而右邊那一間,在當初這離家之前,應該就是他與兄長所居之。
楚歡穩了穩緒,終于走上前去,將狼皮放下,抬手輕輕敲了敲門,里面卻無聲息,他便加大了一力氣,“咚咚咚”敲了幾下。
很快,他就聽到屋響起一陣靜,聽那靜,屋似乎有些慌,隨即便聽到腳步聲響起,似乎正往大門這邊過來。
楚歡等了一等,依稀聽到那腳步聲已經走到門邊,可是卻不見大門打開,很是奇怪,又敲了敲門,屋卻是傳來一個人冷冷的聲音:“是誰?”這聲音帶著戒備之意,更帶著一子敵意。
楚歡一怔,在他的記憶之中,家中除了母親,并無其他,而這聲音顯然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子,絕不是母親,自己難道走錯了門?
他退后兩步,憑借著腦海中的記憶,清晰地記得確實是這一家,又上前去,輕聲道:“我是二郎,快開門!”
“什麼二狼三狗的,快給老娘滾開!”里面那聲音冷笑道:“想到老娘這里討便宜,想也別想!”
聽這聲音,這子竟是十分潑辣,楚歡一頭霧水,但是確定自己沒有走錯門,沉聲道:“這是楚原家嗎?”
屋里的子并不答話。
楚歡本以為回來之后,定是一場久別重逢的激人場面,實在想不到竟是被堵在大門前,一時間不明所以,拍門道:“大哥,我是二郎,快些開門。二郎回來了!”
他拍了兩下,屋里依然沒有反應,皺起眉頭,用力一推,本來關好的木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拉開門閂,竟是被他、一下子推開,屋一片昏暗。
楚歡皺起眉頭,正要抬步進門,就看到面前陡然出現一道人影,尚未看清,就見那人影已經抬起手,月之下,倒也看得清楚,那人手里拿著一把菜刀,毫不留地往楚歡砍了過來。
楚歡大吃一驚,萬想不到開門之后迎接自己的竟是一把菜刀,他輕巧往后退了兩步,站定形,那人也不再追,站在門前,一手握著菜刀,另一手則是叉著腰。
楚歡借著月打量一番,只見襲擊自己的卻是一名子,上穿著青秋襖,下穿一條布碎花子,很是樸素,瞧容貌,雖然稱不上十分麗,卻也是有七八分姿,看上去與楚歡差不多年紀,也不過二十二三歲,臉上皮自然比不得蘇琳瑯那般白皙,但在鄉下子中間,那卻是極白極,頭上梳著發髻,一瞧那發髻,卻是已為人婦。
這子材高挑,不知是不是秋襖的緣故,前鼓鼓囊囊,在那細細的腰襯托下,上圍就顯得十分拔, 只是眼角眉梢間卻帶著冷意,眼眸子里更是沖著敵意,不等楚歡說話,這婦人就已經叉著腰抬起另一只手,菜刀向前,冷笑道:“給老娘快滾,你再往前一步,老娘一刀剁了你喂狗!”聲音略有些沙啞,雖然是在斥責,卻依然十分聽。
楚歡皺起眉頭,似乎想到什麼,臉上顯出恭敬之,盯著婦問道:“你……你是不是素娘姐?”
這婦一怔,隨即冷笑道:“什麼事兒不好,半夜三更到老娘的門頭來,真當我葉素娘是好惹的嗎?你還不快滾!”
“素娘姐,我是二郎!”楚歡上前一步,素娘立時警覺地握手中的菜刀,厲聲道:“不要過來!”
“你不認識我了?”楚歡苦笑道:“我是楚歡,楚二郎!”
“楚歡?”素娘叉著腰,冷笑道:“我家小叔子已經死了七八年,難道還還魂了不?”
小叔子?
楚歡一怔,心中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方才猜想的果然不錯,這個婦,竟真的已經為了大哥的媳婦,也就是了自己的嫂子。
楚歡見素娘不肯相認,也知道自己的經歷十分離奇,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道:“素娘姐,你不認識我不要,你去大哥出來,大哥定能認識我!”
“大哥?”素娘眼中劃過一黯然,咬著牙,恨恨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是不是馮二狗讓你過來的?UU看書 www.uukanshu.com”往東邊瞧了一眼,罵道:“那天殺的馮二狗,天打雷劈,穿了人皮,不做人事……定要不得好死!”
楚歡一時有些糊涂,更奇怪的是,外面鬧出這樣靜,屋子里卻是寂靜一片,自己那位兄長遲遲不見出來。
見楚歡呆呆站著并不準備離開,素娘又氣又急,還要斥罵,便在這時,屋里終于傳出一個聲音來:“素娘,外頭出了什麼事兒?”
素娘聽到聲音,急忙道:“娘,沒事,外面有夜貓子撞門,我出來趕跑它,你老人家睡著就是!”
楚歡聽到那聲音,忽地一閃,在素娘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跑到屋子左邊的窗戶旁,對著窗戶道:“娘,我是楚歡,是你的二郎,娘,二郎回來了!”
素娘見狀,花容微變,舉起手中菜刀便要過去,但是走出一步,卻陡然停下,臉上顯出疑之,上下打量楚歡一番,眼眸子里顯出古怪神。
屋卻已經響起靜來,老婦人的聲音傳出:“是……是二郎……真的是二郎嗎?”那聲音已經有些發。
楚歡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幾步間到得大門前,徑自往屋沖進去,素娘本想阻止,不知為何,只張了張小,終究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任由楚歡進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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