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為聘》第6頁
可秦妧并不想走,即便已經違背了初衷,還是想要確認裴灝的況,希他逢兇化吉。可百丈的深淵,九九會擊碎人們心底的僥幸和希冀。
得知秦妧不愿啟程,裴衍也不勉強,帶著和眾人沿著蜿蜒的盤山道艱難行進。
谷底險峻,放眼一片潑黛,加大了搜救的難度。
裴衍站在河邊松柏旁,流眄看向搜索的人們時,眼中淡然無波,比淙淙溪水還要平靜。
夾在尋人隊伍里的秦妧偶一回頭,在瞧見仿若嵌在畫中的佚貌男子時,雖覺得賞心悅目,可總是覺得他過分冷靜了。
難道是居高位者,都會這般不形于嗎?就像的生父肖逢毅,總是一副理智的模樣。
無法窺視他人心境,秦妧不再糾結,撥開一片寬葉蒿,繼續尋找著,可裴灝好似人間蒸發,任憑搜索得多麼細致,都未得到任何線索。
夕曛染云時,面冷的乘牧將用于撥草的佩刀在地上,示意眾人停止搜尋,“從百丈摔下來,縱使碎骨,尸也不會消失不見。二爺要麼是被山壁的斜枝掛住,要麼是被河水沖走了。依我愚見,咱們應該向附近的山民求助,而非一味尋找。”
走了幾個時辰的山路,眾人都是一疲憊,何況是弱的秦妧。他們席地而坐,個個狼狽。
承牧將刀收鞘,走向河邊的裴衍,不知低語著什麼,很快,眾人得了裴衍的指令。
原路返回,從長計議。
秦妧隨著隊伍離開山谷,當晚被送往京城,有關裴灝的事,一路上都無從得知。
**
又半月,春暉杲杲,花明柳。
睡夢中的秦妧,被一莫名的氣息席卷,前調冷幽,中調縹緲,尾調郁馥,源源不斷地匯鼻端,仿若有只修長玉手,于幽蹊之中,執一線香,放任煙氣氤氳指,迷了羈旅者的意識。
秦妧覺脖頸被沾了淺淺梅香的手指扼住,呼吸不暢,面泛紅。
驚醒時,甚為不解,明明是夢,可夢里怎會有裴衍上的梅香?
自京師,被安置在城南一座庭蕪萋萋的二進小宅中,除了暮荷和幾個服侍的仆人,沒再與其他侯府的人往來過。
不確定侯府主母楊氏是否會接納這個長媳,但從遲遲沒有現的跡象來看,不難猜出對方的心思。
必是不愿的。
不過,不愿與不會,是兩個含義,有裴衍從中周旋,又有生父這層關系,這樁婚事是出不了岔子的。
素手支頤,倚在辛夷樹旁的漢白玉石桌前,拿出裴衍所贈的祖傳玉佩,陷茫然。
那個郎艷獨絕的男子,實在沒必要為了父輩的,將自己搭進來的。
真的只是為了侯府的信譽嗎?
意識混沌間,憶起了十三歲初安定侯府的場景。
生父是個上念舊、實則無的人,將送進侯府后,便做了甩手掌柜。
一個人揣著小包袱跟在管事媽媽后,如履薄冰,生怕踩到府中的一草一木。
豆蔻年歲的,被安置在客院居住,沒機會見到府中的公子,唯一朝夕相對的貴客,便是主母楊氏的親侄楊歆芷。
兩人年紀相仿,卻是一個無人問津,一個眾星捧月。
只因楊歆芷,很可能為世子爺的未婚妻。
尤記得一次為楊歆芷頂包認錯,說是自己不小心打破了賜花瓶,被楊氏罰跪在侯府梅林中的場景。
那晚薄雪初霽,漫天織出綴綴星,第一次見到了從翰林院下值的世子爺。
披銀白裘的青年,在執傘路過梅林時,沒有看向那邊,似乎對府中的客不興趣,可肩頭的芙蓉鳥忽然飛進林子,徑自落在了的腳邊,還順著斗篷鉆了進去。
青年走到面前,冷不茍言笑,眼中勾出一深意,對著小凸起的地方,用傘尖了下。
芙蓉鳥啾啾唧唧地鉆了出來,卻怎麼也不肯飛回青年的掌心。
那晚過后,才知曉,世子養的芙蓉鳥最喜歡鵝梨味,而那日,在不知的前提下,所熏的香料里摻了鵝梨。
試圖解釋,解釋自己并非蓄意制造偶遇。
便在之后的一段時日里,逮住機會,攔了裴衍三回,卻是狀況百出,越描越黑,幸好這件事沒有讓大夫人知曉。
思及此,坐直腰肢,頗為懊惱地點點側額,總覺得裴衍愿意代替弟弟娶,多帶了點兒恩怨之后的戲謔,但還是那個理兒,為肱之臣,宵旰食,哪有力跟一個小子計較,更別說,對不懷好意。
距離上次的劫殺,已過去半月有余,至今沒有裴灝的下落,不知安定侯夫婦,是怎樣的心境......
諸多困縈繞心頭,秦妧疲于思慮,打算回屋補眠,卻有仆人將一則消息送到了耳邊。
——遠在邊關、次子迎親都未歸京的安定侯,將于十日后城。
想來,安定侯只看重長子一人,也將沉重的期許押在了長子上,對其他子嗣甚是冷漠。
既如此,這樁婚事算是穩了。
說不出忐忑還是失落,秦妧整理好上的縠紋縐紗,走向卷著疏簾的房門。
恰巧這時,庭院一側的葫蘆門外走來一道紺紫影,風姿特秀,丹素齒,三分冶麗、七分清貴,周帶著與生俱來的疏冷,偏面容溫雅,人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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