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羨正襟危坐，掀著書頁瞄了後麵幾張，頗為謹慎地朝他詢問。

“可要奴婢換一個故事？”

《世間風月》這本書講述了幾百個故事，裏麵雖然多數為癡男怨，卻也有英姿颯爽的江湖兒郎。

“你如何看待那子的結局？”

“咎由自取。”

商雪羨的聲音斬釘截鐵，在上素來是一個極為冷清的人，王枕是僅有的人生中唯一的例外，在看來，那個賣葬父的子確實咎由自取。

當初，若是肯接下主母遣散的銀錢，必然也能嫁一個門當戶對的莊戶人家，可卻貪男人的許諾，最終落得一個吞金而亡的下場。

靳修淡淡地瞥了商雪羨一眼，懶散的音中帶著莫名的緒：“你可知朕為何喜歡這本書？”

“奴婢不知。”

“朕想知道書中人的心思。”靳修喃喃自語，“這世間萬大抵相同，左不過貪、嗔、癡、恨、、惡、，這雜書寫出了世間百態，可比那些歌功頌德的折子更讓人興趣。”

靳修想要看的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天下，這個天下有生、老、病、死、怨憎會、別離、求不得，而不是存活在別人口中的錦繡畫卷，最終一就破。

“陛下乃明君。”

商雪羨此時此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可麵的帝王那灼灼的目，還不能閉口不言，隻得中規中矩地說了一句。

“你上雖然這般說，可心裏恨不得殺了朕。”

靳修輕嗤了一聲，當日三秦古道上下手狠辣無，若不是知曉的底細，還以為是哪裏蹦躂出來的刺客。

“商雪羨，好好適應皇宮的生活，你與朕的戲碼才剛剛開始。”

商雪羨翌日清晨恭送帝王上朝，這才回到後罩房瞇了半個時辰。本就淺眠，來到北魏宮廷更是提著十二分的戒心，外麵吵嚷的聲音瞬間驚醒了。

“梅珞，你這丫頭莫要不知好歹，將人出來。”

“雪羨姐姐昨晚當值，如今正在歇息，一會兒我會帶著去紅妝姑姑那裏。”

梅珞小板擋在門口，不讓兩個張牙舞爪的宮娥衝進去，奈何人小弱不是對方的敵手，快要被推搡倒的時候，閉的木門倏地打了開來。

“我和你們過去。”

“雪羨姐姐……”

商雪羨笑著安了梅珞兩句，紅妝姑姑這一關遲早都得去麵對，這小丫頭對這位姑姑畏懼如虎，沒必要將拖下水。

圓臉宮娥瞧著後如瀑的青，眉宇見閃過幾分不悅，想要說什麽卻被旁的宮娥拉了一把。

“紅妝姑姑還在暖水院等著呢！”

商雪羨跟著來到暖水院時，一個不到三十歲，相貌的子站在院子的正中央，音輕輕，那一雙眼眸卻時時著冷意，被盯上的宮娥們無不低眉順眼，不敢有毫的怨憤之舉。

“這裏是龍殿，住著北魏最尊貴的主子，當你們踏進龍殿的那一刻起，你們這一生的榮辱已經與這個地方息息相關。我不管你們曾經是何份，緣何來到此，在這裏你們隻有一個份——婢子。”

“諾。”

“即日起，你們在這裏學兩個月的規矩，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分配到別的宮中侍候。”

“諾。”

“商雪羨，你的發髻是怎麽一回兒事？”

紅妝姑姑的眉頭微蹙，並不想為後宮爭鬥的筏子，可商雪羨那垂落的青引起了極度不適，這個宮殿不該有別的特例。

“回姑姑的話，奴婢走得太急，忘掉了發髻的事。”

商雪羨認錯的態度極為誠懇，可唯有自己清楚，並不是忘記，而是想要借紅妝姑姑的手將這一頭青真正束起來，否則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

帝王偶然的偏就像是砒霜一般，會令在這深宮院死無葬之地。

從梅珞那裏打聽到，這龍殿的曹掌監和紅妝姑姑一直伴隨在靳修左右，說若曹掌監負責靳修的生活，那麽紅妝姑姑便是年長他幾歲的玩伴。

一個是的照顧，一個是心靈的陪伴！

在龍殿，很有人敢擼靳修的虎須，可眼前的人卻是有的特例。

紅妝姑姑瞧著低眉順耳的態度，眸中的怒氣稍斂，言辭極為鄭重：“你既然在北魏宮廷行走，就得謹言慎行，這樣的錯誤日後莫要再犯。”

“諾。”

商雪羨臉上的激一點都不作偽，不知靳修的用意，可紅妝姑姑既然手了此事，這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這兩個月，你在這裏學規矩。”

“諾。”

商雪羨在暖水院學了兩個時辰的規矩，心疲憊地回到了屋舍，而後宮其他地方卻一點都不平靜。

“陸紅妝這蠢貨，居然讓順風順水地過了這一關。”

泠妃著淺藍的三繞宮裝，手中的青瓷茶盞被狠狠放在了幾案上。

“一個個倒是沉得住氣，有們哭的時候。”

“娘娘，您何必在乎一個小小的敵國貴，就像是無的漂浮，在這深宮翻不起浪花。”

宮娥瞧著被氣極，上前著的肩頭。

“無的漂浮？那一雙眼睛便是立的本。”

泠妃的手了又，見過那個被幽在青薇宮的人，平心而論，那人的貌相並不是頂頂的出，可卻能讓帝王不顧名聲將其留在側。

北魏的人都在傳，昭武帝靳修為了一個人弒兄登位，之前並不相信這樣的說辭，直至親眼看到他像是瘋子似的吻著那個人的眼眸。

原以為那人被幽青薇宮後，這後宮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的平衡，卻不料擁有著同樣眸子的商雪羨出現了。

淳貴妃聽聞暖水院的事後，不置可否地輕笑了一聲，對著回稟的宮娥擺了擺手。

“下去吧！以後不太重要的事便不要回稟了。”神中含著嘲諷，“陸紅妝為何親自調教新宮的宮娥？不就是想要將龍殿的釘子一一拔掉嗎？”

“諾。”

靳修在前朝忙碌無比，果真如商雪羨所料，看到束著的發髻後隻是輕輕蹙了一下眉角。一個月後，他終於將前朝的事理完畢，夜宿在淳貴妃的上宮。

上宮的靡靡之音得明月遮起了雙眼，商雪羨雖然有諸多的不適，可瞧著一旁記載彤史的麵無二，默默在心中念著清心咒。

“水！”

一個時辰後，帝王慵懶的聲音剛剛響起，曹監已經帶著商雪羨幾人魚貫而，刺鼻的味道令後者的頭顱埋得更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