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殿，燭斑駁零落，商雪羨一點點將裏撿起來穿好，直至梅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雪羨姐姐，曹掌監讓我將你送回去。”

“嗯。”

商雪羨小步子跟在梅珞後，直至回到後罩房後才鬆了一口氣，像是從蛇窟逃了出來。

“大公主那邊……”

靳修膝下沒有男嗣，唯有兩位公主，雖然他門的生母份不顯赫，可在北魏宮廷頂頂的寵。

“聽說中毒了，陛下發了好大的火。”梅珞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脯，“雪羨姐姐，你這幾日服侍陛下要注意一些。”

“怎麽了？”

“我聽說大公主中的毒來自南陳，和那個宮娥被換掉的毒針一模一樣。”

“……”

商雪羨眸驟深，靳修置王家死士的時候可謂公開刑，深宮大院最是人多眼雜，毒針的事被傳出去很正常，可想不明白的是，這下毒的人到底是誰。

背後的人是真的想要毒殺大公主，還是自始至終矛頭都對準了自己。

寅時過了半刻，商雪羨倏地從夢中驚醒，瞧著一旁睡的梅珞走到窗邊，著窗穿過來的涼風驚散了腔的驚恐，整個人瞧上去清醒了不。

王家死士的刺殺看似對沒有造傷害，唯有自己明白那傷害不是來自，而是徹底打破了所有的期待，讓知曉已經了汪洋大海的一葉扁舟。

——家族、夫族都了過去。

雖然這場博弈中並未做錯任何事，可卻被迫了最大的犧牲品，為硝煙戰場上卑微的卒子，思來想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居然隻有靳修。

“都想讓我死嗎？我偏要好好活下去。”

修長如玉的手指扣著窗柩，整個人像是被黑暗浸染，看不到丁點希。

翌日清晨，陸紅妝將商雪羨喚到了暖水院，看著一宮娥素裝，昨夜妖豔的容盡數斂去，著的眉頭才微不可察地淡去，指著各的綢緞和樣式別致的瑪瑙金釵。

“大公主剛剛驚，陛下命人將這些件賞賜給淳婕妤，你一會兒跟著過去認認門。”

“諾。”

短暫的相，商雪羨知道陸紅妝這人強勢而驕傲，深沉而斂，除了靳修之外不會給任何人作筏子。既然主讓自己去認認門，那麽必然經過靳修的授意。

所以，退無可退！

北魏，馨和宮。

淳婕妤細著一雙好看的丹眼默默地坐在上首，手中的茶盞在的手中輕輕搖曳著，慵懶懶的姿雖不傾城卻也別致，那一雪則最為靳修所鍾。

商雪羨跪在門外，冰涼骨的地麵，寒刺骨的北風似乎都比不得頭頂的那杯熱茶，但凡氣神渙散，那茶水便會順著的瓊額一點點流到脖頸，然後馨和宮的宮娥便會心地給再換一盞。

淳婕妤從宮娥手中取過撣子，毫無征兆地打在商雪羨的後背，隨著茶盞的應聲而落，迎來了更加狠辣的打。

“一個奴婢，真當自己能翻天不？北魏宮廷最尊貴的公主，險些因為你這個賤婢命喪黃泉，你拿什麽償還？”

淳婕妤是出了名的火名氣，輒打宮中的婢子，靳修喜歡的小，又因為生養了大公主，所以也一直慣著，倒是愈發養大了的脾氣。

“賤婢。”許是因為太累，許是因為揮散了心中的怒氣，將撣子扔給一旁的宮娥，“繼續打。”

梅珞瞅著這一幕，趁人不注意悄咪咪地跑回龍殿，也不敢去求陸紅妝，直接去尋了曹掌監跪在他的麵前。

“掌監，求您救救雪羨姐姐，再下去會被打死。”

曹掌監瞅著這莽丫頭又瞅了瞅半開的木門，一把將人揪起來拉到旁邊，聲音裏麵滿是無奈。

“我的小祖宗哦！你也不看一看如今的形勢，裏麵那位從昨夜開始便黑著一張臉，你這小板還不夠他一記眼刀。”

“雪羨姐姐快被淳婕妤打死了。”

“淳婕妤又不是一個蠢的，不會在這個時候陛下的眉頭，不會出事。”

曹掌監在北魏宮廷多年，對於其中的彎彎道道知之甚祥，一個個都是隔岸觀火的高手，豈會讓自己泥足深陷？不過是出出氣，一會兒便消停了。

“可是……”

“沒事，一會兒咱家會讓太醫過去問診。”

後宮的宮娥一般用不著太醫親自出手，可想到那一對忌一般的鈴鐺，他覺得自己還是上道一些，否則指不定就逆了那位爺的心思。

曹掌監躡手躡腳走進去時正好和靳修的雙眸了一個正著，前者瞬間出一個諂的笑意，小心翼翼地上前回稟。

“奴才已經已經命人徹查此事，必然會給大公主一個代，給陛下一個代。”

“給馨和宮傳個話，別鬧得太難看。朕知道險些喪，心中憋著氣，可有些人不是誰都能踩的。”

曹掌監心中一驚，忙著退出去傳話，那位主近來確實恃寵而驕了，陛下高興的時候，的驕縱是真，可陛下若是不樂意了，的驕縱便是不識趣。

這後宮中的子，最怕的就是認不清自己。

商雪羨疲無力，雖然上傷痕累累可心中卻無比的冷靜清明，親眼看著自己被帶回後罩房，親眼看著太醫給自己開藥，也親眼看著梅珞眼中淚水一點一點落在的手背。

“雪羨姐姐，不疼嗎？”

“疼。”

澆心的疼痛，原來真正的刁難不是頭頂茶盞，不是脊背被，而是著子的裏一點點被鹽水浸，被破的生生著徹骨的涼意。

“你哭一下，哭出來就不疼了！”梅珞一邊給上藥一邊小聲安，“我小時候被打，嬤嬤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商雪羨苦地了眼角，可眼眶愣是不出一滴眼淚，出手了梅珞的腦袋。

“瞧，姐姐的眼淚早已經流幹。”

靳修原本準備推門而的手，因為這句話霎時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攤開步子離去。

隻是那背影瞧著像是剛出爐的野，帶著嗜的緒，好似要將天地攪一個天翻地覆。